生化人的工作效率果然很高,青葉修複了程序BUG之後,恢複了正常的女仆機器人馬上把小别墅裡的狼藉場面複原一新。後廚房開始忙碌的烹饪聲音,幾個機器人擺開長餐桌,鋪上金閃閃的桌巾,一場盛大餐會馬上就準備得七七八八了。
麋因發出輕輕的感歎,好奇地問身邊的詹星瀚,“孤家寡人一個,成天隻跟這些機器人在一起,是什麼感受?”
詹星瀚正從一個女仆機器人手裡接過手杖,他沒有覺得被冒犯,很輕松地回答:“我倒也不是故意孤家寡人的,其實我年輕的時候很風流呢!跟不少當紅女星傳出過绯聞。現在年紀大了,對外頭的花花世界興趣不大了,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更喜歡在工作室閉關,從早到晚跟機器人在一起。”
麋因倒很理解他的想法,“跟活人社交确實費勁,還是機器人單純又可愛。”說完她還敲了敲阿布的腦殼,看着它圓筒形狀的臉上浮現兩團像素風格的粉紅雲霧。
“其實我有個兄弟,來到中心城前,我都是跟弟弟在一起。”詹星瀚摩挲着下颌,回憶自己以前的生活,“不過我這個兄弟特别的……奇怪,他從小就喜歡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命運呐、宿命呐、玄學之類的。反正沒有人能跟他處到一起去。”
麋因随口問:“那他現在在哪呢?”
“他建立了一個……呃……”詹星瀚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一個模糊的名稱,“環界收容中心,就在東西聯邦中間,偏向東聯邦的邊境。”
麋因的眼睛慢慢睜大了,她把昨天收到的邀請函調出,給詹星瀚看,“是這個嗎?”
“對對!就是這個!”詹星瀚也大感驚奇,“沒想到我這個孤僻的弟弟,竟然對你有興趣。肯定是因為他聽說了夏娃後裔這回事,他從小就非常熱衷于收集夏娃的事迹。”
他的說法讓麋因不太舒服,但是也沒什麼可指摘的,麋因悄然轉移了話題,“今天這場盛宴邀請了很多名流吧?”
詹星瀚被捧得挺高興,“那當然!摘星山莊的請帖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他們兄弟倆都莫名喜歡邀請函這個東西……麋因在心裡默默吐槽,大門口的鈴音響起,女仆機器人立馬忙碌着開始迎客,接過客人的外套,遞上去幹淨的絲帕。麋因随意一瞟,忽然僵住,因為第一個進門的人竟然是步彩。
靳京站在大廳中央,和溫良夜與青葉站在一起,他看到了在步彩身後進門的慕含,雙方都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的存在,靳京的反應比較體面,提起手裡的高腳杯,喝了一口香槟掩飾自己的異樣。慕含則在門口凝固了半天,他對面等着接外套的女仆機器人則伸着手,眼巴巴地站了半天。
麋因磕磕巴巴地問:“今天請來的,不會都是機甲駕駛員和機械師吧?”
“不是啊。”詹星瀚的前半句剛讓她的心稍稍放下,後半句就又提了起來,“是隻有明星駕駛員,和精英機械師。”
麋因終于知道,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出來,“那我原本不在受邀名單裡吧?”
詹星瀚有點不好意思,“我喜歡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一般是不會邀請為我工作的人來做客的,不過今天例外,畢竟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然這個新年餐會就泡湯了。”
麋因心裡湧起一個邪惡的念頭,“早知道就讓它泡湯了……”
步彩不像慕含那麼慫,她選擇主動找上來 ,就像開學第一天沖進寝室查寝的學姐,勾住麋因的肩膀,笑得充滿了危險,“這不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夏娃後裔嘛!我還不知道,你也喜歡湊熱鬧?”
麋因還沒等反怼她一句,步彩就立馬變身成超級E人,對着周圍的人大喊:“這家夥以前可低調了,她明明身懷絕技,還非要在後勤小組裡當小透明,在司諾和沉希文面前裝成一朵小白花。”
麋因正在瞳孔地震,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卡緊了,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憑本能蹦起來給步彩一個頭槌,但是後面一個聲音響起,頓時冷凍住了她一切行為能力。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沉希文今天穿着十分體面,一件平闆公整的灰色西裝,就像張輕薄的灰色便簽紙貼在胸前,領口露出下層薄薄的襯衫,甚至透出一點肌肉的凹痕。
很符合他的人設,相當心機了。
麋因撇開頭不想搭理他,從沉希文的身後又轉出一個熟人,林凇的表現跟剛才的步彩驚人相似,看見麋因就挑起暧昧慵懶的笑,邊走近邊說:“這不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夏娃後裔嘛!”
沒想到現場最先不高興的居然是步彩,她站到了麋因身前,臉色不善地面對着林凇,“聽說今天來的都是精英機械師啊,你不是當年被夏娃家族趕出來的嗎?你也算精英?”
林凇抿起嘴唇,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但她似乎不屑于對着步彩解釋任何東西,眼光隻看着麋因,“我是自己跑掉的,你那個家族有什麼好的?要不是你沒處去,肯定也早就跑了吧?”
麋因的臉色也不怎麼樣。事實證明,人不會跟距離自己很遠的人比較,太高或者太低,都沒有比較的欲望,越是同層次同階級的人,越是喜歡锱铢必較地去比較。非常遺憾的是,她和林凇偏偏就處在這種生态位裡。
麋因心裡很清楚,就算她是個啞巴,今天也必須講出一點體面的場面話,把餐會繼續下去。她從桌面拿起一根小銀勺,又拿起一瓶香槟,用銀勺在玻璃表面輕輕一敲,擴散出一陣輕巧的鈴音。不過就算沒有這種儀式感,她已經是全場的焦點了。
“沒想到,今天這場新年盛宴的主角竟然是我,我要大大地感謝詹先生。”
詹星瀚的反應是一臉懵逼,“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呢?”
麋因放下高腳杯,注視着現場一圈人,一個個指過去,“因為這些人都跟我有一些關系嘛,這位,是我的前任家人”她指了指林凇。
“這位,是我的前任朋友。”這回她指向步彩。
“這位,是我的前任……”輪到沉希文時,麋因一下遲疑下來,但這個停頓讓現場的尴尬和暧昧急速上升,他也要笑不笑地凝視過來,等着她能吐出哪種身份詞彙。
“冤家……”最後,她不情不願地下了個定義。
沉希文不要臉地承認了,“這個評價很高啊,不勝榮幸。”
麋因看着他,眉心皺一皺,并在心裡yue了yue。
有些人,就是連伸手扇他也不敢,因為他會舔你的手心。
打破這種尴尬氣氛的是星寶,她捧着一堆粉玫瑰跑進門的,順手把花束塞進老師詹星瀚懷裡,後面跟着慢條斯理的風新聖。
太好了!麋因在心裡默默吐槽,我的現任仇人把我從一群前任裡解救出來了……
詹星瀚舉着手杖,走到一群各自心懷鬼胎的人群中間,水面之上歡喜熱鬧,水面之下暗潮洶湧,大廳中間,詹星瀚以這場宴會主人的身份開始發表講話:
“我很榮慶,受邀請成為印視杯決賽裁判員之一,為了這場盛會能順利舉辦,我把所有具有競争力的團隊都邀請到我的家裡,大家聯絡一下感情,畢竟你們都是藍星的精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