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昏迷了整整一周。
每一天,伊甸都會在他的床邊,握住他的手,說一句什麼——每一次,心電圖指示儀都會有一個大的波動。
他們的冒險計劃隻能被迫擱置。
直到一周後,阮廷榭和索爾的回歸,才終于帶來新的轉機。
他們不是自己回來的,與二人一同歸來的,還有一個面沉如水的女孩。
阮廷榭和索爾先去看望了埃文。
那個女孩就跟在兩人後面。
洛祈下意識打量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埃文這樣持續多久了?”阮廷榭問。
“今天是第七天。”洛祈說。
幾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許夢揚站在床尾,雙手支撐着白色床欄,“不知道還會昏迷多久。”
“他就要醒了。”
忽然,一直站在阮廷榭和索爾身後的女孩說了話。
幾個人詫異地看向她。
但她隻是重複了一遍,還是用西語道:“他就要醒了。”
索爾轉身,有些迫切地确認道:“真的嗎?”
女孩點了點頭,迎接着衆人疑惑的目光,指了指正在床邊的伊甸,仍舊用西語說道,“是她在起作用,今天就會産生質變。準确的說,”女孩沒有看表,而是望了望窗外的天氣,接着道,“今天中午12:34,他就會醒。”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懂這是個什麼說法,于是許夢揚率先開口:“這位是?”
他在問索爾和阮廷榭。
“哦,”索爾這才想起來,笑了笑,給大家介紹:“這是‘懸鈴木号’上的大副之一——柯裡絲·科妮。”
柯裡絲隻淡淡笑了下,對幾個人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
說真的,很難把眼前這個看起來大約十三四歲、有些瘦、還文文靜靜的女孩,跟揚帆起航的帆船二把手聯系起來。
如果是塞勒的話……倒還有可能。
許夢揚感到有些迷惑,他緩緩移動到阮廷榭身邊,用中文小聲問:“你們怎麼把人家船上的大副帶回來了?船隊解散啦?”
阮廷榭被逗笑了:“沒有啦,她隻是他們的大副之一。而且她在船上,其實也并不負責幹體力活,”阮廷榭變得有些神秘,“她是負責保佑他們一帆風順的。”
許夢揚:?
“事情是這樣的,”索爾接過了話茬,決定從頭說起,“懸鈴木号剛啟程的那天,我們就認識了柯裡絲。”他擡起手晃了晃,手腕上是一個精緻的水晶珠手串,“出海沒多久,她就從船艙出來,給每一個人都分發了一條不同的水晶手串。”
洛祈看見阮廷榭也伸出手展示了下,他的整體要小一号。
索爾那條是由一些晶瑩深沉的黑水晶和幾顆透明水晶構成,而阮廷榭的這條,則是由一些深淺不一的綠水晶串成。
船上的船員告訴他們,這條手串是避災的,能夠保佑他們在海上平安地回來,而隻有柯裡絲的手串才有這種能力。
一開始,索爾和阮廷榭隻當這是種習俗,并沒有太在意。
直到帆船駛過撒丁島,經卡利亞裡灣的岬角時,遇到了一片礁石密布的暗礁區。那時,他們才發現水晶手串的神奇之處。
“本身岬角周圍的海域就比較危險。”索爾說,“由于地形特殊,海浪接近岬角時,常會發生折射或反射的情況,就是會産生比其他海域更強大的水流。再加上暗礁和淺灘……即使是經驗豐富的船員,如果沒有精确的海圖或者導航設備,也很容易觸礁。”
懸鈴木号帆船上自然有配備導航,但多精密就談不上了。
那天清晨,天剛亮,他們從卡利亞裡灣出港,船長就讓船上所有人,包括索爾與阮廷榭,分别站在了船體的周圍,基本等距。
然後交待他們,在船體經過暗礁區的時候,仔細觀察手上的水晶發生了什麼變化,并且及時大聲報備。
在所有人都做好準備後,船長和一個中年的大副掌舵,旁邊站着柯裡絲,小心地駛出港口。
沒過多久,索爾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串上,有一顆透明水晶珠裡面、一些看似棉絮一樣的東西緩緩轉動起來。索爾沒來得及多想,大聲喊了出來——
“報告,船長!我的水晶珠有異常!”
“轉向!”船長匆匆看了他一眼,柯裡絲點了下頭,指揮:“東北12°方向。”
他們避過了兩處暗礁。
索爾的水晶恢複正常。
很快,又有别的船員此起彼伏地大聲報告起來,船長和中年大副不斷變換方向——仿佛跟随着一台靈活又精密的探測儀器。
柯裡絲面朝大海,發絲被海風揚起,表情一直很淡。
他們避過激流與險灘,直到完全駛過那片密集的暗礁區,運行到平穩的海面上,船長和大副才松了一口氣,雙手握拳向上舉起,猛地一揮——那是順利通關的意思。
所有船員幾乎一擁而上,船上的氛圍霎時變得輕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