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是告白?”森山問。
“不,應該是謝禮吧。”黃濑說。
他拿着那張便簽紙,開始回憶:“因為那天借了筆給她,然後好像還說了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放心拜托我?啊,還送了她一顆剛好落在口袋裡的糖。”
森山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前輩?為什麼是這個眼神,就好像在說我是個輕浮男的眼神?”
“你有這樣的自覺就好。”
“……感覺唯獨不想被森山前輩你這麼說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對每位女性都是認真的。”
大概是對類似的對話習以為常,黃濑涼太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放下盒子,仔細看向便簽上的文字。
[給黃濑同學:昨天的事情非常感謝,這是回禮]
[ps:不知道你的喜好,擅自準備了這個,送給别人也沒關系]
[pps:如果冒犯到你的話對不起!]
末尾隻留了簡單的姓氏宮城。
“這種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是你的同桌也太可憐了。隻是借支筆的事,如果是我的話,别說是十支,一百支都可以。”
“正常來說不會有人需要那麼多筆的!”
森山将便簽貼回盒子上,又說道:“不過,這份禮物最後沒送出去不是嗎?”
“可能是忘了?”
“你把别人當成是金魚嗎?”
“說起來,前兩天外校來參觀的女孩子送了不少禮物給我,還沒來得及整理。”黃濑把座椅往後撤,側身向身邊的人展示被填得滿滿當當的桌洞,“會不會有這個原因?”
“笠松,果然還是踹他一腳吧。”
“诶?!”
倒也沒有真踹,擔當參謀的森山還是認真地給出了建議:“總而言之,訓練結束之後去商業街買份回禮,明天給對方好好解釋一下再認真道個歉吧。”
“那就是回禮的回禮了吧?總覺得好麻煩。”
“做錯了事還嫌麻煩,再怎麼說也有點過分了啊。”
“不對,那和我沒有關系吧!明明是笠松前輩——咦?前輩為什麼裂開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踐踏了女孩子的心意,所以陷入了自責的深淵吧。”
“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前輩你振作一點!”
*
從上遊吹來的風帶着些微的熱意,等注意到聒噪的蟬鳴不知何時起已經出現在耳邊時,才恍然發現夏天快要到來了。
河道盡頭,太陽正在逐漸往水面傾斜。
因為不想和任何人待在一個空間裡,所以我最終決定步行回家。雖然會多花一小時,但是也無所謂了,就當做是散心。
腳下這座橋大概是昭和時代遺留下來的建築,欄杆外層的白漆在日曬雨淋後剝落了一部分,露出底下的紅磚,看上去非常古舊,但意外地能讓人心情平靜。
我孤零零地站在橋上,看着臨近日落沒那麼刺眼的太陽,看着被層層疊疊的電線切割成無數碎片的天空,看着叼着不知從哪裡偷來的衣架大搖大擺飛走的烏鴉,痛苦地抱住了頭。
搞砸了。
為什麼要突然跑掉,不是變得更加可疑了嗎!怎麼會有人自顧自湊上來又自顧自地逃走,簡直莫名其妙啊!
嗚……明天去學校再認真給對方道個歉吧。
我惆怅地靠在橋邊的防護欄杆上。
脫離人類社會的三年好像完全剝奪了我的交流能力——不對,我原本就沒有這種東西。
好累。
想到還要繼續上學就更累了。
好想消失。
但我是個膽小鬼。
至少在看到《全職○人》的結局前,還是會好好活下去的。
如果能變成水,不留痕迹地融入河川之中就好了,這樣的話就不會再有煩惱了吧。
抱着這樣矛盾的心情,我凝視着從橋底流淌而過的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