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聽是溫淺言要來求罰,他生怕自己被波及。
于是乎,小太監連忙擡手,眼神嫌棄,跟趕蒼蠅似的飛快擺了兩下溫淺言前邊虛空,尖利聲音也變得更加嫌棄。
“那你都知道自己做錯來求罰,不會跪在門口等公公起身?還妄想我等去禀報,真是沒有規矩!”
瞧溫淺言低頭不語,小太監在宮中養成的拜高踩低毛病犯了,他昂起頭,聲音越叫越大:“你要麼在這兒給我跪好了,要麼快快給我離開,别擾了我們公公清淨!”
溫淺言沒有選擇跪,而是鎮定看着小太監,她神色淡定,仿佛不像是來請罰的。
日光此時已然大盛,它完全穿透竹林,如一把鋒利且不容置疑的劍,慢慢斬開竹林間的陰影。
竹林裡滿是亮光,讓人能不看漏裡邊分毫。
清風拂過,萬頃竹林随風飄蕩,沙沙蕩起一片綠色海洋,瞧上去養眼又舒心。
此景本該賞心悅目,小太監卻欣賞不來,他隻一心想着若是錢公公起身便見有人辦壞了事,一氣之下遷怒于自己,還不知道對他這個義子怎麼樣。
于是小太監心下一慌,他下意識擡腿,對着溫淺言膝彎就是一腳:“傻愣愣在那做什麼?跪下!”
可溫淺言常年習武,下盤根基穩,而小太監原本就是個半吊子,一般也不做體力活兒。
此時他用了一半的力氣去踹,溫淺言身姿如同挺拔松柏,一動不動,反倒他自己沒站穩,“哎呦哎呦”往後退了兩三步,“砰”一下坐到了地上。
“你,”見其他捕快往這邊看過來,小太監面上發紅,他自知丢人,卻仍嘴硬,想把錯全歸到溫淺言身上,“我等好心教你個乖,你倒好,反推我一下,那你在這兒站着吧,等公公出來,有你受的!”
放完狠話,小太監勉強從地上爬起身。
他那下明顯摔狠了,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又是一聲“哎呦”,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哎呦哎呦”挪到錢公公帳前,小太監還不忘狠狠瞪溫淺言一眼,像是在警告溫淺言走着瞧。
溫淺言面上倒沒有受侮辱的難堪之色,她維持着稍微躬身,行禮請求的姿勢,眼眸中盡是坦然。
而此刻,瞧上去波瀾不驚的溫淺言,正在心裡倒數。
她下意識用了當時陸雲澈那種方法。
三。
二。
一。
果不其然,就在小太監準備掀開帳子,向錢公公彙報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溫和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陸雲澈慢慢朝這裡走來,他面色嚴肅,一身紫袍有些地方被血色浸染,看起來有些暗,聲音不容置疑,讓人不敢隐瞞,下意識就将真話說出來。
“見過陸大人,”小太監把手中掀起來的簾子放下,他恭恭敬敬向陸雲澈行了個禮,又開始嗓音尖利抱怨,“還說呢,這小捕快忒不懂事兒,一早來便想打擾咱們錢公公,還說是什麼要過來請罪,放跑了罪犯什麼的。”
“放跑了嫌犯?”陸雲澈眉心一皺,仿佛初次聽到這事兒似的,他轉頭瞪眼瞧溫淺言,“就是你放跑了嫌犯?”
接收到陸雲澈眼神,溫淺言立馬拱手回應。
“并無此事,還請大人明鑒,在下今晨起時發現有嫌犯之腳印,一路追過去,本欲拿下,想不到嫌犯不敵在下,竟是打算服毒自盡,嫌犯自盡,在下不勝惶恐,故特來請罪,望錢公公寬大處理。”
“原來是這麼個事兒。”
陸雲澈雙手背在身後,他身闆挺直,下颔微擡,俊朗眉目自帶壓迫感。
小太監以為陸雲澈站在自己這邊兒,連忙伸着頭便嚷開了:“您瞧,他犯了大事兒,竟還欲打擾公公休息,當真是罪不可赦!”
小太監說完之後,臉上挂起谄媚笑容,本想得到陸雲澈一句誇獎,卻不想那一向溫柔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雲澈沒有一句誇贊,反而是淡淡道了句。
“放肆。”
這聲音不大,聽起來沒什麼意味,卻無端讓人感到一陣壓迫,仿佛與生俱來的威勢一般。
小太監雙腿一陣抖,他肌肉不斷痙攣,差點便膝蓋一軟,要跪下來了,他本想開口為自己争辯幾句,卻發現嘴唇哆哆嗦嗦張不開,想說的話凝在喉嚨吐不出來。
溫淺言“适時”開口:“陸大人,或許是在下之過,不應該如此叨擾錢公公,而在下隻是為了破案而已,若公公不在乎這案件,在下便自行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