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跟自己來的前同伴,那還會是誰?
後頸處好似有一陣冷風刮過,溫淺言不由自主汗毛倒立。
怎會有人如此巧,在她身後突然發覺她心聲,并提出反問?
仿佛是察覺溫淺言心聲,那個聲音毫無預兆再次開口。
“那自然是因為我在他們身上施了讓狼狂暴的藥粉及迷香,而獨獨你吃了那顆藥丸,它可解迷香之毒。溫兄,我們不久前才見過,你可還記得我?”
溫淺言之前沒聽出來還尚未有明顯感覺,此刻她一聽出來者是誰,頓時半邊身子都麻了。
這聲音,不分明是那不久前害過她的雲澈麼?
雨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息,空氣中獨屬于泥土的濕潤氣息直往人鼻孔裡鑽,可能是方才狼群大開殺戒的緣故,又混了一些鹹腥味,聞之令人皺鼻。
溫淺言也是被這味道一熏,精神了,她原本想送刀入鞘的手一頓,“唰啦”一下又把它抽了出來。
“雲公子,你我約定明日再見,為何今日提前出現?還有,方才狼群到來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溫淺言橫刀在前做防禦姿勢,她看向雲澈眼眸并無半分波瀾,畢竟誰能料到如此清冷如谪仙般的男子竟會多次信任于股掌之間,并加害于人。
自從被雲澈戲耍幾回之後,溫淺言原本對他那一點點别樣情感經不住折磨,被消耗殆盡。
于是乎此刻在溫淺言眼中,俊美無俦的雲澈與其他人也并無太大分别了。
對于溫淺言之疑問,雲澈并未回答。
他一隻手别在身後,另一隻手指勾着明月玉佩,緩緩送至溫淺言眼前。
“事情有變,還請溫兄體恤在下,将明月玉佩之秘密,現在告知于某。”
雲澈開口,腔調還是一貫黏膩,他一雙桃花眼欲閉還開,長長睫翼如展翅欲飛之蝴蝶,眼神含情,但隻有溫淺言知道,雲澈其實淡漠得很。
比如現在。
雲澈看似含情脈脈瞧着她,實際上早就把她敢拒絕之後的一萬種折磨方法都想好了罷。
真真兒城府深,陰毒至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見溫淺言并未開口,雲澈面上笑容有所收斂,他向前一步,手中握緊明月玉佩,他那雙剛剛還溫和的桃花眼越來越冰冷,直至冰點。
“溫兄,在下再三請求,也還請溫兄仔細考慮,莫要喪失良機。”
雲澈說話不快不慢,每一個字及韻調都恰到好處,不會太過咄咄逼人,也不會讓人感到太過閑适,而生出不敬之心。
他一步一步緩緩向前,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每一步都在試探溫淺言是否還有内力,并且,他正在慢慢圍住溫淺言後退與前進之路。
火折子被雲澈捏在手中,肆意把玩。
火光照亮了雲澈那張過分優越的臉。
他生得一副好樣貌,眉眼如畫,粉面朱唇,右眼眼角處有一顆小淚痣,不太明顯,此刻在火折子的映照下本不會特别清晰,然溫淺言天生目力過人,故而能将他臉上寸寸都瞧清楚。
雲澈見溫淺言始終保持防禦姿勢,無論他怎麼問,她都不回答之後,他便也隻笑不語。
仿佛顯得有多“入鄉随俗”似的。
盯着溫淺言的同時,雲澈修長指節一下一下轉火折子,他眼神随和溫潤,身姿挺立,瞧上去竟是有幾分世家大族貴公子的唬人風範。
旁人若是沒見到雲澈手上晃火折子,定是不會将雲澈與轉火折子這種危險動作聯系到一起來。
沉默許久,溫淺言剛剛被雨淋濕的衣服開始發功,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終于斟酌開口。
“雲公子,那若是在下将明月玉佩之來曆如實告知,公子确定能将那毒藥的解藥給我麼?”
雲澈此時眯了眯眼睛,仿佛正在考量溫淺言此話的可信程度。
兩息之後,見雲澈還沒有回答,溫淺言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笑意:“估摸是不會吧?公子約摸隻會瞧在下的回答是否合公子之意,合,則看心情,定期給解藥。若不合,公子便會拂袖而去,視心情來判斷是否給在下一個痛快。”
溫淺言話音剛落,她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大力。
空氣仿佛變得稀薄,從喉頭被逐漸抽取,她被雲澈扼住脖頸,提着離開地面。
“溫兄呀,溫兄,你果然聰明,”雲澈臉上笑意越來越大,扼住溫淺言脖頸的手也愈加用力,“不知溫兄是否也明白一個道理,太聰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長。”
溫淺言面頰慢慢漲紅,她不慌不忙運氣内功,雙手用力一掰,以幾乎将雲澈手指掰斷的力度脫離了雲澈的桎梏。
“雲公子,在下方才并未認真,隻是試試公子,想不到輕輕一詐,便把公子真實意圖試出來了,可還真是有趣得緊。”
或許沒想到溫淺言能如此輕松解開這要命之法,雲澈面上變得陰沉些許,沒了方才鎮定。
兩人之間,氣氛越來越濃重,仿佛有無形之手在其中攪動,隐隐要醞釀一場風暴。
也正在此時,遠處蓦地傳來一陣笛聲,清越凄涼,激人寒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