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還瑟瑟發抖的衆捕快臉上再也沒有了驚慌,他們已經恢複淡定。
他們甚至還有閑工夫相互讨論,時不時對溫淺言指指點點。
在讨論時,衆捕快眼神不時掃過溫淺言,輕蔑而随意。
在他們眼中,溫淺言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他們用來引開狼的工具以及注定被舍棄的棋子。
陰風陣陣,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淅淅瀝瀝,随即雨霧慢慢攏聚,這一塊地方被雨聲包圍,冷風伴着雨就這麼滴滴答答下來,浸透衆捕快衣衫,也冰封溫淺言心頭那一抹僅留溫情。
下雨了。
溫淺言早已習慣被人抛棄,故而對衆捕快此舉不見得很有情緒,她隻是對着突如其來的雨感到不太妙。
畢竟篝火好不容易才點燃,又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一碰到雨水豈不就熄滅了麼?
想個法子讓火不那麼容易滅才行。
然而計劃終究是比不得變化快,溫淺言正欲找東西蓋住篝火讓其不至于熄滅,卻不想背後傳來一陣大力,她剛要躲,突然發現是衆捕快拉住了她的身子,他們竟就是這麼拽着她,往狼群的地方推。
雨水從臉上頭上落下,順着發絲滾落。
溫淺言怔住,感覺整個人由裡至外被雨水澆了個透。
罷了,溫淺言原本能夠掙脫開他們的桎梏,但她垂下眼眸,終究沒有選擇反抗,也沒有再想辦法去點燃篝火。
既然這群人想拿自己做誘餌,那他們也掂量掂量他們自己的本事。
畢竟狼群裡如此多狼,就算有不少被她吸引注意力,也還是會有剩下狼去攻擊别人,他們武功不如她,到時候誰被狼追上,誰喪命狼爪,還尚未有定論。
衆捕快見溫淺言并未反抗,大喜。
他們幾個人壓着溫淺言肩膀,扯溫淺言衣裳把她從地上擡起來,他們相互喊“一、二、三”,手臂一揮,溫淺言被重重向前處扔。
他們竟是企圖将她直接抛到狼群之中。
對于他們無情無義之舉,溫淺言早有準備,豈能讓他們就這麼得逞,她借着被人甩出去的力猛踏前狼頭顱,身子在空中一個漂亮回旋,退出去約摸一丈距離。
在狼群準備向這裡發出沖鋒前,溫淺言迅速抽出佩刀,她握住刀柄,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身子下蹲,擺出格鬥架勢,絲毫不敢松懈。
狼群戰鬥力不容小觑,即使是所有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有勝算,更何況現在她已成為他們棄子,衆捕快不落井下石都算好,又怎會替她出頭。
“嗷嗚——”
一聲狼嚎劃破天際,頭狼貌似發出了戰鬥指令,月光下,它身材矯健,毛發溫順,身上隐隐約約透光澤。
溫淺言卻沒空去欣賞,她沒有貿然沖上前,而是待在原地,做好萬全防守準備。
狼群從東西方和前方交叉沖過來,它們肌肉繃起,急速向前奔跑,快速如風。
溫淺言全身肌肉緊繃起來,她拿刀之手奮力一揮,用力向前劈。
卻沒想砍了個空,面前什麼都沒有。
原本還圍在衆人前面的群狼,此刻竟是繞開了溫淺言,它們不攻擊她,反而向溫淺言身後那些捕快們跑去。
此刻,不止溫淺言本人有些驚訝,衆捕快也是愕然,他們完全沒料到是這個結果。
原本以為把溫淺言推出去變萬事大吉,于是乎他們有些人竟是放肆到将刀插了回去,他們雙手抱胸,好整以暇想看溫淺言怎麼在他們面前被撕成碎片。
畢竟敢拒絕秦捕頭之人,沒法在這裡混下去,與其讓溫淺言留在隊裡邊礙眼,還不如就讓溫淺言永遠留在這裡。
如此,他們也好向明早前來查人數的錢公公交代。
秦捕頭也抱有如此想法,他原本還想這狼群也忒懂事,自己剛想除掉溫淺言,它們便來取溫淺言命了。
卻不想它們向所有人撲來,獨獨避開了溫淺言。
變故突起,狼沒有動他們給的誘餌溫淺言,反而隻往他們這邊跑。
衆捕快連忙拿出刀劈砍,卻仍一時躲閃不及或是不敵狼群,有些肩膀被撕下大塊肉,鮮血不斷噴射,另一些則是被咬傷了腿,“哎呦哎呦”嚎叫起來。
雨不知何時停了,溫淺言靜靜站在原地,她沒有上前聯合狼群攻擊那些曾經的同伴,同時,也沒有将狂暴狼群制止下來。
她持刀的手慢慢垂下來,唇角勾起一抹笑。
心有惡念,惡報雖有時遲,但定到。
多行不義必自斃①,他們将自己抛給狼群時,便要料到狼群貪婪,不會将他們輕易放過的這個道理。
不過那狼也真真兒古怪,明明自己站在最前邊,還拿着武器,它們應該會先率先對她發出攻擊才對,為何會偏偏放過了她?
“是在想為何狼群攻擊了所有人,獨獨放過了你麼?”溫淺言身後,不知何處冒出來一聲音。
溫淺言正想點頭,頭降到一半,她忽地發現不對勁。
方才,衆捕快被狼群圍攻,已經被狼群趕到離這裡有一兩裡地的地方,即使有些人沒有跑走,按理說,以他們對自己的厭惡程度,不會有人主動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