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言先找出帕子還算幹淨的部分,清理傷口周圍血迹及髒痕,她用手指從瓷瓶裡邊挖了一坨藥膏,便解開外衣,将它慢慢抹在已經清理幹淨的傷口之上。
有些疼,但藥膏比較容易推開,跟之前那些劣質貨的确不太一樣。
溫淺言稍歪一下頭,毫無心理負擔。
今天雲澈把她弄得夠慘了,她拿他一點好藥怎麼了?
夜風還在吹,溫淺言塗好藥之後極速把衣服穿好,卻有些冷,不知是否是今夜體力消耗太大,身子一下子沒調整過來。
黑暗模糊了人的視線,不遠處篝火也逐漸熄滅,大家都席地而眠,隻留一兩人守夜。
蟲鳴聲陣陣,溫淺言輕手輕腳走向行囊存放處,她鼻尖輕動,總感覺空氣中隐隐約約浮動一種熟悉氣味。
幾乎跟她被雲澈迷倒時所聞到的那味道一般無二。
“歐唔……”遠處突然傳來狼群叫聲,溫淺言視力絕佳,她擡眼向遠處望去,待看清懸崖上站立之物時,溫淺言心下一驚。
怎會有狼。
森白月光之下,懸崖那頭狼僅僅隻是一個不太清晰的側影,卻已經足夠讓人心悸。
溫淺言心中戒備,她快走幾步來到篝火邊,從懷裡掏出火折子,将篝火再次點燃。
篝火緩緩燒起來,慢慢将衆人照亮。
熟睡的捕快群傳來幾聲不耐的“啧”,但看是方才差點過肩摔了捕頭的溫淺言在生火後,他們又皺眉閉眼,翻過身去,不理了。
随着站在懸崖上那狼昂頭一聲長嘯,隐密山林斷斷續續傳來其餘狼的嘶吼聲,此起彼伏,略略一聽,竟是四面八方都有。
它們叫聲時高時低,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其中蘊含之危險聽得人心下發毛。
果不其然,篝火旁邊那些本就被亮醒一半的捕快陸陸續續醒來,原本守夜那些立即抽出佩刀,睡死那些也在被同伴敲打之後清醒,一咕噜從地上爬起來。
顧不得身體酸軟,他們抹抹眼睛,準備進入戰鬥狀态。
溫淺言跟他們一樣抽出佩刀,站在原地嚴陣以待,順便在暗中琢磨不久前聞到那股異香。
莫非雲澈又弄了一陣香,想迷人不成?
這想法僅是一閃而過,溫淺言卻莫名覺得這才是正确答案。
“歐……”狼鳴聲再次響起,這次距他們近了幾分,在大半夜裡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人群中已經有人在低低抱怨。
“甚麼個鳥不拉屎的臭地方,連睡覺都不得安生,現在又有狼來,真是倒黴透了。”
其他人沒有人接話,溫淺言是不會當這個出頭鳥,她隻是在思索。
這山中狼看他們人多又有篝火,竟是一點不怕,徑自往他們的方向靠近了?
世上真有如此巧之事嗎?
溫淺言想到種可能,頓時身子一顫。
莫非,是有人故意将狼引來?
可要對付他們這些不快之人還能有誰?
會不會是雲澈那一派的太子黨餘孽?
這些疑問被捕快隊中不知是誰的驚叫聲打散,溫淺言眼眸再次凝出焦點,卻冷不防對上樹蔭裡閃着幽綠的眼睛。
那好像不止一雙眼。
一雙、兩雙,越來越多的綠色在樹蔭裡亮起,猶如一盞盞慘綠的燈被點燃,在黑暗中極其駭人,幾乎是可以到了令人轉頭就跑的程度。
“狼,怎會有如此多狼?救命啊!”
捕快隊中已有人自亂陣腳,他大聲嚎叫,并且瘋狂往旁邊找尋安全位置,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成了群狼的目标。
“安靜!”秦捕頭喝了一聲,他沉沉道,“勿要吵鬧,大家列隊嚴陣以待。”
可能是危機當前,溫淺言瞧秦捕頭順眼幾分,至少沒剛才那麼膈應。
而當她才對秦捕頭改觀些,就聽到秦捕頭的聲音陰恻恻響起。
“溫淺言,你過來,站到前頭去。”
其他人看溫淺言的表情即刻從沒什麼感覺變成含着半分同情。
畢竟秦捕頭指那“前頭”,恰巧是離那些狼最近的地方,極其容易被攻擊到。
看溫淺言沒有立刻動彈,秦捕頭聲音變得更陰冷幾分,腔調竟是比黑暗狼眸更加陰森:“怎麼,你是聽不懂話了麼?還是說,溫淺言你是想為大家引開這群狼?”
此話一出,捕快隊中立即騷動起來。
有人雲:“怎可如此,好歹也是人命一條。”
亦有人言:“狼群圍堵,極有可能是餓了,若他能以一人之命保全大家之命,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他,不都是美事一樁。”
人群熱熱鬧鬧開始讨論起來,他們眉梢上無一不帶喜色,像是已經看到了狼群退去的大好消息。
“嗷嗚……”離溫淺言很近一個樹梢突然再次傳出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