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生的媽媽重新坐回到床邊上的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陳銘生,控制不住地淚水一行一行往下落,兒子這麼多年受得苦,她想想都覺得痛到錐心。
陳銘生在床上躺得時間有些長,他感覺自己的殘肢和腰躺開始發麻,他想翻個身,身上的力氣卻不夠。隐隐約約中,他感覺到一雙手,在幫他翻身,那雙手的力度和溫度,跟他熟悉的,有很大區别。
他隐隐約約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媽媽正躬身幫他。
“媽?!”看到媽媽的身影,他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
“楊昭呢?”他一下清醒過來。
“帶南南打疫苗去了。銘生,你現在怎麼樣?”媽媽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不發燒,挺好的。”陳銘生想都沒想直接給出了答案,然後他撐着自己的身體準備坐起來,躺得時間太長,神經痛依舊沒有什麼緩解,再加上藥物的作用,他身體感覺輕飄飄的,沒有力氣。
他撐了一下沒有起來,媽媽攬住他的肩膀,把他扶起來,“你坐不起來了?”
“沒有,就是沒勁。”
“銘生,你要做什麼?跟媽媽說。”
“我上個廁所。”他坐起來之後,發現拐杖不在手邊上,疑惑間,媽媽已經把輪椅推到了床邊上,要扶他起身。他按着輪椅的扶手,一蹭,坐到輪椅上。
他準備自己劃着輪椅往洗手間走,媽媽已經在後面推他往前。洗手間的門是厚實的實木,他坐着有點不好發力,就一手扶着輪椅的扶手,探出身推門,想把門完全推開。媽媽直接繞到他的身前,把門開到最大的幅度。
“媽媽在門口等你,有需要就喊媽媽。”
他看着媽媽笑了一下,“不用,媽,我上個廁所,能有什麼事,您休息一會吧。”
陳銘生推着輪椅進了洗手間,神經痛讓他的動作像是開了0.5倍速,藥物的刺激讓他肚子不太舒服,在廁所蹲了很久,等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左腿麻了,無奈隻能繼續在馬桶上坐着。
等他推着輪椅路過洗手池的時候,他把楊昭平時化妝的可以旋轉的鏡子轉過來,看看鏡子裡面的自己,胡子沒刮,顯得有點邋遢。
他對着鏡子剃了個胡子,因為胳膊控制不住地哆嗦,他隻能兩隻手夾着剃須刀,慢慢悠悠地剃胡子。
突然門口傳來了媽媽很急促地敲門聲“咚咚咚”。“銘生,你還好嗎?怎麼這麼久?”陳銘生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剃須刀當啷一聲掉到了,洗手池裡面。
“銘生,怎麼了?”
陳銘生無奈地笑了,“沒事啊,我刮個胡子。”
剃完又擦了把臉,手上沒勁,毛巾擰了三四次都擰不幹,他索性就搭在水龍頭上,調轉輪椅的方向。
探過身,他轉動洗手間的門把手,準備出去。剛轉動門把手,門從外面一下推開了,他看到媽媽站在門口,“不是,媽,你一直在門口嗎?”
“嗯,我怕你不舒服。”
陳銘生,“我真沒事,我上個廁所。”
“沒事就好。”
陳銘生轉動輪椅的方向,在房間裡緩緩移動,媽媽看到,他像是在找什麼,“你找什麼東西嗎?”
“找手機。”
“媽給你找。”媽媽在家裡各個地方看,在客廳的餐邊櫃上看到了陳銘生的手機,她拿過來,遞到陳銘生的手中,“手機要少看,你還病着,看手機傷神。媽去給你做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他接過自己的手機,放在腿上,“我沒什麼胃口,不用……”
還沒等他說完,媽媽打斷了他,“不吃飯怎麼行,媽媽給你做點面片湯。”
“媽,不用忙,真不用……”
說話間,媽媽步入廚房,帶上了圍裙。
陳銘生自己回到房間裡,今天是工作日,雖然不舒服,還是忍不住翻看着手機的微信工作群。
他半靠在床上,手上沒勁,就把手機夾在自己的腿和肚子之間,然後哆哆嗦嗦地用手機進入平時工作的網頁,一邊打字,一邊忙着回複線上的問題。
他想着,事情多,能處理一件是一件。不一會兒,媽媽端着一大碗面片湯進了房間。
“銘生,媽給你做了點吃的。”他看到陳銘生靠在床上忙工作,給他把手機拿到一邊,“你都病了,工作的事就先放一放,你還年輕,身體最重要啊。你先吃點飯,面片湯,你爸之前回來養傷,我總給他做,他說好吃,吃了,病好得快。”
陳銘生看着滿滿一大碗的面片湯,上面還卧着兩個荷包蛋,他有點難為情地笑了一下,“媽,你先放床頭櫃上,我胳膊沒勁,可能端不住。”
媽媽愣了一下,看着陳銘生哆哆嗦嗦移開床頭櫃上的藥和杯子,“來,媽喂你吃。”
陳銘生臉一下紅了,“媽,真不用,你放着,我自己能吃。”
“沒事,銘生,自從你兩歲多會自己吃飯以後,媽媽都沒喂過你了,你不要怕麻煩媽媽,你病了,媽媽照顧你是應該的。”說着,她舀了一勺面片湯,放到唇邊,吹了吹,“來,銘生。”
陳銘生撓撓頭,接過媽媽手中的勺子,“我自己來。”
他低着頭哆哆嗦嗦地吃了一口,餘光之中,看到媽媽坐在一邊抹眼淚,“銘生,你是不是怪媽媽?”
“沒……沒有啊。”陳銘生一臉錯愕地看着媽媽。
“媽知道,從你小時候,我就沒好好照顧你,你怪媽媽,媽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