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的工作,強度很大,陳銘生感覺自己每天在不停地走路,過了三個多星期,他假肢接受腔的磨損,就到了嚴重的程度。殘肢被磨破了皮,又捂在防護服裡面,汗水把磨破的傷口蟄得生疼。慢慢地,他走路的姿勢就發生了變化。
那天,曾大夫看出來陳銘生的步态不太正常,“陳警官,我怎麼感覺你右腿有點跛啊,怎麼搞得?”
陳銘生臉不變色心不跳,“關節炎,老毛病了,估計是累的,沒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直到曾大夫看到他的步态越來越跛,那天臨下班,曾大夫叫住了他,“陳警官,藥給你。”
“藥?什麼藥?”陳銘生一愣。
“關節炎啊,我覺得你這兩天關節炎又嚴重了,你按時吃啊。”
“嗯。”
臨近下班,曾大夫終于閑下來,他看着陳銘生一瘸一拐的姿勢,開始調侃他,“陳警官,感覺你不比我大多少啊,怎麼關節炎比我爸還厲害?”
“怪東北的天氣,我搞不好還有老寒腿。”
“老寒腿?你這要艾灸。”
“這你也懂?”
“不懂,我研究生導師也有老寒腿,都沒你嚴重,你這走路姿勢都不太像真腿,看起來好僵硬,真要好好吃藥啊。”
“嗯。”陳銘生看着手中的藥,哭笑不得。
等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他知道,楊昭在等他視頻,這是他們的習慣,不然她不會休息。
所以剛進門,陳銘生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視頻。手機幾乎是響了兩秒視頻就被接通了。
“陳銘生,今天怎麼這麼晚?”
陳銘生一手拿着手機,反手取下臉上的n95口罩,“今天急診人太多了,門口亂得不行。”說話間楊昭看到了陳銘生的臉,他的臉上滿是深深淺淺的勒痕,鼻梁兩側的皮膚被壓得泛紅,印子清晰而刺眼。
“臉怎麼勒成這樣了?”
“沒事,一會就好了。”
楊昭的語氣裡滿是心疼,“快把假肢脫下來,腿怎麼樣,還好嗎?”
“還好,現在脫。”說着他把手機放在床上,開始脫假肢,防護服厚又不透氣,兩天前就把殘肢磨破了,拖了假肢,他看見了繃帶套上的汗漬和血迹,昨天磨破的傷口,今天破潰的更大了,疼痛讓他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銘生,腿是不是磨破了?”
“沒……沒有啊”
陳銘生慌忙中拿過手機,笑着回應,“南南睡覺了嗎?”
“睡啦,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都快12點了。”楊昭笑了,“陳銘生,你真不會騙人,腿破了趕緊消毒,别感染了……”
然後他扶着牆跳了一步,直接從床頭櫃上把昨天用過的碘伏和棉簽拿過來。楊昭看到藥放在床頭櫃上,就什麼都明白了,“你這磨破好幾天了吧……洗澡的時候不能沾水。”
陳銘生給腿消完毒,才做到桌前吃晚飯,他打開餐盒的蓋子,呼噜呼噜地扒飯。
楊昭忍不住問:“涼不涼?”
“還好,屋裡暖氣開得足。對了,我今天看到爸了。”
“他怎麼樣?”
陳銘生一邊吃一邊說:“匆匆忙忙打了一個招呼,爸爸看起來瘦了,他們在一線,聽說好多醫生都24小時才休息一次,不容易。”
“嗯,我爸都一個星期沒往家裡打電話了,昨天半夜給我媽發了一個信息。我媽說,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南南好嗎?”
“小姑娘又長大了,今天一口氣吃了6個餃子,你媽包的,跟你做的一個味。吃了6個沒過瘾,還要吃,我怕她吃撐了,晚上又鬧。”
陳銘生嚼着飯無奈地笑了,“我都好久沒看到醒着的南南了。”
“是啊,今天晚上還說要等你呢,要跟你視頻,給你背誦她信學的詩,現在唐詩能背四五首了,等到十點半,還是睡着了。”楊昭說着把手機的攝像頭翻轉過來,拍睡覺的南南給陳銘生看,陳銘生停下筷子,目不轉睛地看着,臉上是溢滿的笑意,“感覺好像又胖了點……眉毛邊上磕青了嗎?”
“今天在門口磕的,非要玩你的拐杖。最後拐杖倒了,敲頭上了。”
“我不在家給收到儲藏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