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守歲，敲過12點的鐘聲，吃了新舊年交替的餃子，陳銘生收拾完東西，上床。

楊昭已經睡着了，他放輕腳步，把拐杖靠在床邊上，掀開被子。在他躺好的一瞬間，楊昭從後面抱住了他。

他感覺到那雙溫暖的臂膀，微微側過頭，“還沒睡着？”

“不是，我睡醒一覺了。”楊昭把臉埋在陳銘生的脖頸深處，去聞他身上的味道，“你今天累了吧？”

“不啊。”陳銘生淡淡的回應着，他腦海中，浮現出媽媽的笑臉，然後他側過身把楊昭攬在懷裡，“我多少年都沒看過我媽笑了，謝謝你，楊昭。”

“又來——”楊昭佯怒，想要掙脫開陳銘生的懷抱，卻被緊緊攬在懷中。

陳銘生喃喃地說：“今年，是咱們在一起過的第四個春節了吧……每一年，都很不一樣呢。第一年，我偷偷從昆明飛回來。第二年，在舊金山。第三年，第一次去你家過年。今年我們結婚了。”

楊昭随着陳銘生喃喃地講述，在腦海中，回憶起很多很多的畫面，那些往昔的回憶，又将她包圍，很慶幸，身邊一直有他的陪伴，她笑了，然後繼續說：“明年，陪在你身邊的，又多了一個人。”

陳銘生摸了摸楊昭的肚子，“謝謝你選擇我們家，謝謝你選擇我做爸爸。”

窗外，城市的夜空綻開多多煙花，鞭炮的聲音也不時傳入耳畔，陳銘生把楊昭摟在懷裡，然後在她耳邊用低沉的聲音呢喃，“新年快樂，楊昭。”

“新年快樂，陳銘生。”她笑了，沉浸在他的體溫和味道中，沉沉睡去。

過年這幾天，陳銘生頻繁地往樓下跑，他感覺，樓下的小橘貓要生寶寶了。畢竟是沒有家養的流浪貓，兩隻小貓都很警惕，陳銘生趁着他們不在窩裡的時候，給裡面換了幹淨的、更柔軟的墊子，貓糧也換成了營養更全面的罐頭。他在背風的地方，把貓窩開了一個小口，能很方便的觀察到貓窩裡面的情況。

他頻繁地下樓，遠遠地觀察，看着小貓的狀态。

初二一早，兩人把陳銘生的媽媽送回看護中心，然後帶着新年的禮物回到楊家，初二的楊家褪去了除夕的喧嚣，沒有那麼多的親戚，隻有自己家的人一起吃個飯。

午飯，餐桌上琳琅滿目，楊昭的爸爸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家五口，圍坐在餐桌邊，一邊聊家常，一邊吃飯。

餐桌上，楊昭的口味依然很挑剔，吃糖醋魚，不想吃魚皮，白灼菜心，隻吃菜心最嫩的部分，紅燒牛腩隻吃全瘦的肉，稍微肥一點的都不想吃……最後那些楊昭不想吃的東西，都放在了陳銘生的碗裡。

餐桌上，楊父看到楊昭的壞毛病，一直在默默地觀察。

最後，楊父有些忍無可忍，從羊肉鍋子裡，随手夾了一塊羊肉，放到楊昭碗裡，“小昭，怎麼現在越來越挑食了？”然後轉身對陳銘生說：“銘生，你别慣她這個毛病……”說完，他繼續吃飯。

楊昭看着碗裡的羊肉，油膩的肥肉拖着一絲筋，還帶着淡淡地膻味，突然，一種惡心從胃裡反上來，她馬上丢開筷子往洗手間跑。楊父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愠色，陳銘生放下筷子，“爸媽，我去看一下楊昭。”

遠遠地洗手間傳來楊昭嘔吐的聲音，一家人面面相觑，然後，楊母笑開了，“小昭應該是有了吧。”

從娘家回來，路過貓窩，陳銘生聽到裡面的小橘貓叫聲不太正常，楊昭準備靠近，“怎麼了？”

陳銘生一把拉住了她，“别靠近，可能是要生了，它們會很警惕的。”

陳銘生拉着楊昭站在電梯間，透過貓窩背風的縫隙，觀察兩隻小貓。

小橘貓可能是在陣痛，它頻繁地變換自己的體位，想找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小白貓一直守在它的身邊，溫柔地舔舐它的皮毛，給它力量。

不一會兒，他們看到小橘貓的身體猛地繃緊，前爪死死地抓着地面，發出痛苦的嗚咽。它的眼睛瞪得滾圓，滿是恐懼與無助，時不時警惕地張望着四周，喉嚨裡發出微弱的低吟。

不一會兒，第一隻小貓終于露出了腦袋，小橘貓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拼盡全力地弓着身體。它的叫聲在門廳裡裡回蕩，楊昭緊張地拉緊了陳銘生的胳膊，眼睛緊緊地盯着前方的貓窩。随着小橘貓的用力，濕漉漉的小貓整個滑了出來，小橘貓顧不上休息，迅速轉身，用顫抖的舌頭舔舐着小貓身上的胎膜，刺激它呼吸。小貓發出了微弱的“喵喵”聲，它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生出來了。”楊昭拉着陳銘生的胳膊。

“嗯，可能還有。”他看着楊昭，“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等會我再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