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這一次出差去的是山西太原,她自己都沒想到這次的出差比之前久,而且比之前都要忙,一個星期她隻在吃飯和休息的間隙抽空回複一下陳銘生的微信。
這次拿起手機,她看到了陳銘生的留言。
陳銘生:我今天跟李哥他們去騎車了。
下面發了一張騎行的照片,透過照片的光影,楊昭發現今天遼城的天氣很好,深秋的暖陽看起來溫暖異常,自行車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帥氣,楊昭看到了日光下陳銘生的影子,陳銘生跨在車座上,日光把陳銘生的影子拉得很長,透過影子,能夠看到他流暢的身形。
昭:怎麼沒有拍你自己。
陳銘生:我已經回來了
楊昭發了一個哭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又拿起手機,看着陳銘生的微信。
她發現陳銘生的微信還是之前在買手機的時候,她設置的,當時時間來不及,她就直接輸入了陳銘生的名字。
到今天,用了這麼久,不僅名字沒有換,就連頭像也沒有換,還是那個系統自帶的灰色的人形輪廓,楊昭看着忍不住想:陳銘生,你真的跟個老頭子一樣。然後她開始在微信裡打字。
昭:陳銘生,你怎麼不換個頭像?
昭:名字也可以換。
陳銘生沒有回複,楊昭估計他已經休息了,就開始忙手上的事,等到傍晚再拿起手機的時候,她發現陳銘生把微信的頭像換成了上午拍給她的那照片,名字隻有一個字:生。
昭:陳銘生,你這名字和頭像也太敷衍了……
生:我是模仿你的
楊昭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她的名字是自己姓名的一個單字,頭像是之前自己修複的一個琺琅彩蓮花瓶,瓶子很精緻,修完之後,她就對着工作室的陽光拍了一張,圖片中還能看到自己穿着裙子的剪影。楊昭暗暗低頭笑了,她繼續打字。
昭:沒想到你模仿能力還挺強的
生:【玫瑰】
昭:你今天騎車感覺怎麼樣?
生:天騎了20公裡,感覺不錯,李哥他們太厲害了,最後騎了50多公裡,我就先回來了。
昭:挺好的,慢慢來,循序漸進。
轉眼,楊昭出差了兩個星期,快到歸期,一場凜冽的降溫伴着磅礴的大雪席卷北方。暴雪從黑龍江開始下,然後肆無忌憚的席卷遼甯、河北、直到山西。
夜幕降臨,楊昭洗完澡,穿着浴袍,在酒店收拾着行李。她看着窗外漫天的雪,出了神。
狂風卷着大雪鋪天蓋地,雖然隻是晚上快九點,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跳動的紅綠燈孤獨地讀着秒,閃爍,變色。燈下一兩輛車,緩慢地移動着,路燈昏黃的光籠起一方翻湧的雪,張狂、肆意,然後灑向大地。
楊昭開始擔心明天的歸期,這麼大的雪,明天飛機還能飛嗎?果然,手機收到了航班取消的短信,她歎了一口氣,心煩氣躁地撥通了陳銘生的電話。
電話撥通了很久,陳銘生才接通。
“喂,楊昭。”低沉的男聲伴着陳銘生有節奏的呼吸傳來,楊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聽到就這麼一聲,她煩躁的内心,就變得甯靜了。
“陳銘生,你吃飯了嗎?”
“嗯,當然吃過了,你看看都幾點了,”電話那端傳來了陳銘生的低笑,“你呢,你還沒吃飯呢?”
“我吃過了,我剛剛洗完澡。”
“嗯。”
“今天遼城下雪了嗎?”
“下了啊,下得可大了。”陳銘生的語調很輕松。
“太原也是,路上都沒有什麼人了。”
“嗯,可能外面太冷了。”
“陳銘生,我明天的航班取消了,我可能回不去了。”
“今天遼城的航班也都停飛了,雪下得太大了。”
“嗯,我等會看看火車票,看看明天的高鐵。”
“沒事,不行就等雪停了你再回來,不着急。”陳銘生說話的時候,楊昭順着手機的聽筒,聽到了對面傳來了電梯的聲音。
“陳銘生,你在外面嗎?”
“嗯。”
“下這麼大的雪,你去哪兒了?”
“我去扔個垃圾。”陳銘生話語中傳出了輕松的笑聲。
“雪太大了,垃圾放門口吧,明天扔。”
“沒事。”
就在這個時候,楊昭的門口突然響起了富有節奏的敲門聲,她覺得很詫異,這麼晚了,誰敲門?
“你等我一下啊,有人敲門,我去開一下。”
“嗯。”陳銘生的語氣依舊是那麼不疾不徐。
打開門,寒風帶着冷氣肆意地沖擊着楊昭穿着浴袍的身體,她冷得打了一個趔趄。然後擡頭,那一瞬間 ,她全身的細胞都震悚起來,她忍不住要叫出聲,因為她确确實實地看到,門口站着那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影——陳銘生。
陳銘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腿上是一條深灰色的運動褲,腳上穿了一雙防雨的登山鞋。他的肩膀上背了一個萬年不變的黑色背包。紛飛的大雪落在他的頭發肩膀和胳膊上,轉眼化成水,變成顆顆晶瑩的水珠,順着衣服的褶皺,正往下滾落。
陳銘生右手撐了一根黑色的肘拐,左手正拿着電話,他痞痞地看着楊昭笑,然後戲谑地說:“我扔垃圾回來了。”
楊昭舉着手機的聽筒和面前同時傳來了陳銘生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她才意識到,這是真的。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撲過去,緊緊抱住了陳銘生。
陳銘生被大力一撲,站得不穩,撐着肘拐的手立刻用力維持身體的平衡。
楊昭柔軟火熱的身體貼着陳銘生已經凍透的衣服,冬日的寒冷瞬間穿透楊昭薄薄的睡袍,但是她的心裡确是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