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楊昭在房間裡整理陳銘生病例和資料的時候,接到了薛淼打來的電話。
“喂,小昭,你們在醫院怎麼樣?”
“謝謝你找的醫院,已經開始治療了,目前情況都挺好的,有機會,我當面感謝你。”
“你真的要當面感謝嗎?”
“嗯。”
“我剛到舊金山,過來出差,等會我去醫院,你可以當面感謝我。”
“如果你忙的話,不用特意過來。”
“不忙,主要是來……看看你。”
“看我?你是不是弄錯對象了。”楊昭哼笑了一聲。
“不會……具體地址,你等會發我手機上吧。”
“嗯,我等會短信給你。”
“那……等會見,小昭。”
“等會見。”
等薛淼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陳銘生剛剛睡醒,楊昭掀開被子,給陳銘生換昨天晚上汗濕的衣服和褲子,褲子剛剛準備往身上穿,就聽見耳邊傳來了敲門聲。
薛淼敲了一下門,直接然後推門而入。
“小昭……”
楊昭把掀開的被子快速蓋上,語氣之中帶着一點淡淡的愠色,“你怎麼直接就進來了。”
“我敲門了啊……”
“敲門?你經過裡面人同意了嗎?你就直接進來。出去!”
“我剛剛……”薛淼話剛剛說到一半,楊昭立刻打斷,“出去,等會再進來,現在不方便。”
薛淼愣了一下,然後有點無奈地點點頭,“好,等你忙完,我先在門口等。”說完他退出門,把門輕輕關上。
陳銘生忍不住開口,“楊昭,沒關系,都是男人……”
楊昭擡頭,她皺了一下眉頭,“你好好躺着,這是你的病房,不是他的公司。”
楊昭重新掀開被子,被子下面是陳銘生的光溜溜的兩條腿,一條腿原先健碩有力,肌肉線條筆挺有力量,現在因為長期卧床,有些肌肉萎縮,另一條,隻剩短短一截股骨,上面布滿摩擦的傷疤和一道扭曲的縫針痕迹。楊昭把趕緊的褲子給陳銘生穿上,陳銘生笑了,“哎呀,你别生氣,醫院還是人家幫忙找的。”
“一碼歸一碼。”楊昭把陳銘生的褲子整理好,掖好被子,換下來的髒衣服放進洗手間的髒衣籃,然後推開門,請薛淼進來。
薛淼看見躺在床上的陳銘生,他笑着點了一下頭,“你好。”
陳銘生用一個禮貌的微笑回應,“你好,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讓楊昭警覺,楊昭擡頭看向薛淼,“你們什麼時候見過?”
薛淼被楊昭淩厲的眼神看得有些脊背發涼,“那……那次……,給你送包,你把包落在人家車裡了吧。”
楊昭沉思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坐,裡面坐。”
楊昭帶薛淼走到病房裡面,薛淼看到,小小沙發和茶幾上顯得有些淩亂,茶幾上堆滿了陳銘生的各種病例,沙發上放着手機的充電器,楊昭的電腦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件,牆角放着一個很大的拉杆箱。
楊昭把電腦蓋起來,簡單收拾整理,給薛淼留了一個可以坐的地方,“有點亂,我給你倒杯水吧。”
“不用忙,我可以自己來。”薛淼又開口,“你應該在邊上找個小公寓,暫時落個腳,還能休息一下。”
楊昭把泡的茶水遞給薛淼,“還沒顧得上,過兩天有時間了,我去外面找找看。”
談話之中,護士進來給陳銘生挂水,楊昭在一邊細緻的溝通。薛淼一邊喝茶水一邊翻看茶幾上的病例和檢查報告,反複出現的hailuoyin讓他有些嗤之以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
他端着茶杯,在病房裡面打量,他斷定,楊昭這幾天都沒走出過這個屋子,她在這裡做什麼?端茶倒水,侍奉湯藥。這些事,他從來沒有見楊昭做過,甚至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如今,她居然蝸居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蹉跎自己的生命和時光!
薛淼看向病床上躺着的那個人,形容枯槁、孱弱不堪。如果不是曾經見過,他甚至覺得活力和生機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張臉上。殘缺不堪的身體,萎靡頹唐的精神,開出租?吸du?無數的疑惑和不解伴着對楊昭難以抑制的情感,沖撞着他,讓他一時間,既沖動又矛盾。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股腦地傾瀉而出,想不遺餘力地讓楊昭從深陷的沼澤脫身……
楊昭和護士溝通完,醫生又過來了,他看着楊昭很耐心地跟醫生溝通,然後在很多文件上簽字,薛淼毫無懸念地被晾在一邊。
薛淼想到,她的煙,她的忙碌,她的沮喪和歡欣都與自己無關,而與那個人有關的時候,他嫉妒的發狂。
等楊昭忙完,她才看到被晾在一邊的薛淼,“不好意思,剛剛太忙了。”
薛淼聳聳肩膀,笑了一下,“沒事,我樂意等你,中午可以一起吃飯嗎?舊金山有很多不錯的西餐廳。”
“我走不開……要不……”
“走不開?”薛淼指了指睡在床上的陳銘生,“他……應該一時半會不會醒吧,吃個飯,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