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殉情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
楊昭終于通過薛淼找到了适合陳銘生的治療方法,哪怕隻是飛蛾撲火,她也要嘗試一次。
這一次她想要留住陳銘生,不惜代價,傾其所有。
午夜的病房走廊上,醫生護士腳步匆匆,陳銘生來美國的第二天夜裡,心髒停跳……
楊昭站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隔着一塊玻璃,看着裡面手忙腳亂的醫生護士,剛剛發生的場景,還在眼前浮現……
夜色如水,楊昭沒有困意,剛到美國,時差還沒倒過來,她趴在床上,看着昏睡的陳銘生,就在她享受陪在陳銘生身邊甯靜的感覺時,旁邊的心髒監護儀突然發出了巨大的鳴叫聲,楊昭猛然回頭,上面躍動的痕迹,陡然變成了一條直線,楊昭慌亂中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她急切地趴在陳銘生的耳邊,一次又一次地喊着陳銘生的名字。
躺在床上的陳銘生,臉色蒼白,他的臉上沒有一點生機,楊昭感覺那些生命的痕迹正從這具軀體上,緩緩流走,她呼喊着陳銘生的名字,直到醫生和護士把她請出了病房。
一道門,隔開了慌亂與沉靜。
卻換來更大的換亂和沉靜。
楊昭有些踉跄地扶着門邊的邊框,讓自己有點發軟的腿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原本甯靜的病房湧入一個個醫生、護士,大家越來越忙亂,有的進進出出推着搶救儀器跑,有的打開靜脈通道。人高馬大的白人醫生,雙手交疊地在陳銘生的胸骨的下端一下又一下的按壓,等待着心髒監護儀上,原本的直線開始波動。
醫生解開了陳銘生的病号服,帶着傷疤的胸膛袒露開來,然後醫生拿着除顫儀開始除顫,電流穿過他的身體,讓死一般沉靜的軀體劇烈的痙攣,再恢複沉靜。
楊昭雙手情不自禁地合十,她忍不住祈求上蒼,保佑陳銘生,留住他。
搶救還在進行中,楊昭握緊了拳頭,好像這樣,可以給陳銘生一份來自她的力量。
醫院的走廊,空蕩、悠長,紅色的電子計時器将一抹紅光印在病房的門上,門内門外,兩個世界。
楊昭的眼睛緊緊盯着搶救的醫生,不知多久,那個人高馬大的醫生,突然停止了搶救的動作,他看着旁邊的護士,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昭心裡咯噔一下,她推開門,沖進去,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陳銘生,她很害怕,“陳銘生,這不行,你說過等你回去給你一次機會的,你不回去,我怎麼給你機會。”
醫生聽到楊昭說話,他覺得這是最後的機會,繼續開始搶救,楊昭蹲下身,他拉住了陳銘生的手,在他耳邊呼喊着他的名字,說着很多很多話,就在醫生準備放棄的時候,她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陳銘生,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我跟你一起。”
那一刻,陳銘生紙一樣白的臉上突然顯出了一絲很濃很濃的悲戚,他在不經意之間,蹙了一下眉頭。
楊昭猛地擡頭,那根直線,開始躍動起小小地波折……
搶救很及時,陳銘生又一次與死神擦身而過。病房又恢複了甯靜,床頭的小燈靜靜地照着,籠起一方明亮。楊昭坐在床邊,拉着陳銘生的手,靜靜地看着陳銘生。
他安安靜靜地躺着,就像沒有經曆過剛才的險境。他眉頭緊蹙,似乎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額頭上,脖子上,不時冒出點點薄汗,楊昭細緻地擦了又擦。
不知過了多久,陳銘生的手抽動了一下,楊昭擡頭,她想通過表情判斷,這是不是陳銘生無意識的抽動。燈光的陰影中,陳銘生泛着清灰色的眼睑淡淡地顫動了兩下,他似乎想睜眼,但是睜不開。
“陳銘生,陳銘生……”楊昭喃喃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她站起身,讓自己可以更緊地靠近他。
陳銘生顫抖着睫毛,微微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到楊昭擔心地臉,他似乎想說話,但是氣息微弱,他動了動嘴唇,微弱的聲音很快消散,他垂下眼眸,看到了罩在自己口鼻上巨大的氧氣面罩,一瞬間,他情緒有些失控,他擡起顫抖的手臂,繞過那些纏在胳膊上的電線、管子,去扯罩在臉上的氧氣面罩。
陳銘生的胳膊擡起來的很費勁,楊昭不懂他的意思,直到看着那隻有氣無力的胳膊,費勁全力扯氧氣面罩時,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