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煩精雖然看起來傻乎乎的,但關鍵時候還算機警。
明白直接套聽是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顧明池笑了笑向外走道:“行了,反正戒規已經抄完了,咱們也可以回去了。”
顧明池走在前方拉開了思過堂的大門,寬大的袖擺拂過緊跟在他身後的阮歆梨,濃郁的墨香擦鼻而過。
阮歆梨一把揪住剛剛散發出墨香的衣擺,顧明池被拽得一頓:“怎麼,還舍不得走了?”
阮歆梨趕緊搖頭道:“才不是!”
顧明池繼續邁步前走,袖擺自她的手中一滑而過。
阮歆梨眼尖的看到一團墨影,白底青紋的袖邊被墨汁浸透。
昨夜顧明池教她抄寫戒規時一直挽着袖子,定然不是那時染得墨汁......
眼下泛青,右手染墨。
阮歆梨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莫名其妙被抄完的戒規,擡眸低語了一聲——
“撒謊精。”
見阮歆梨沒有跟上,顧明池回首揚聲道:“還不走麼?你若是喜歡這裡,我便和司業說一聲,留你在這多過幾日!”
“來了!阿梨才不要留在這裡!”
顧明池負手前慢走,阮歆梨跳跨着步子追了上去。
她晃着辮子一蹦一跳地跟在他的身後,心裡又默默補了一句——
雖然是個撒謊精,但也是一個熱心腸的撒謊精。
行到戎秀苑附近時,顧明池停下腳步道:“早課辰時之後開始,你若是還困,可以先回去補上一覺,等上課時再将罰抄的戒規交給楊司業。”
“那你呢?”阮歆梨看向準備外出的顧明池:“你是要出去麼?”
“嗯,今日沒有我的課,刑部那邊也還有公事需要處理。”
“哦。”
顧明池準備離開,想了想又回頭叮囑了一句:“好好在書院裡學習,别再惹禍,不然你就别想從思過堂裡出來了。”
我也不是故意想惹事啊!
反駁的話不敢說出口,阮歆梨慫慫點頭道:“阿梨一定乖乖學習。”
盛京院外,崔參早已備好馬車等在門口。
顧明池掀簾穩坐,崔參駕着馬詢問道:“大人現在是要去都堂麼?”
“不,先進宮。”
今日不需朝會,景明帝一早便坐在崇和殿中批閱奏折。
見到顧明池前來,他也沒急着問話,先将人在一旁晾了片刻,直到手旁那疊奏折看完,這才擡眸道:“怎麼在這站着?秦正,怎麼也不知道給顧侯爺看座?”
秦公公低彎了腰惶恐道:“是老奴疏忽了!老奴這就去安排!”
“不用麻煩。”顧明池摸了摸鼻尖笑道:“昨夜在思過堂坐了一宿,這會也不太想坐。”
景明帝停筆掀眸,眉頭輕輕挑動道:“看來你昨夜思過甚深啊!”
“犯了錯自是該好好反省。”
“是麼?”景明帝起身一笑:“那便跟朕說說,你都反省明白了什麼。”
景明帝眼神輕動,秦公公帶着侍從悄聲退下,将殿門合了起來。
殿内隻剩君臣二人,顧明池這才俯身認錯道:“明池自知有罪,還請陛下莫要為此氣傷自己。”
“你怎麼就有罪了?”景明帝斜眸睨人道:“朕可沒有生氣。”
顧明池半掀眸子淺笑道:“您若不氣,便不會故意喚明池顧侯爺了。”
自顧明池承襲爵位,為避免他聽着稱呼思念故人,朝中皆以官職相喚,鮮少以爵位相稱。
他的父親在世時,景明帝也多與他兄弟相稱,很少會以封号相喚,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父親的倔脾氣又惹得景明帝生了氣。
景明帝輕哼一聲,将手中折子扔在桌上:“你倒是機靈,昨日在雲善樓看戲看得可還過瘾?”
顧明池低首不語,景明帝眉頭一橫:“若是阿木那沒有劫持林家那個小丫頭,你就打算放他走麼?”
“自是不會。”
“哼!”景明帝氣得敲了敲桌子:“你是不會,但是你在故意拖延!你明明可以在雲善樓就出手,可你還想探探林枝意究竟是何情況!明池,朕先前說得話,你是全當了耳旁風!”
顧明池沒有反駁景明帝的話,而是坦然擡眸對視道:“陛下先前說希望明池放下執念,一生安樂。您如今又怕明池與林将軍有瓜葛,是覺得林将軍會給明池帶來危險麼?”
景明帝話語一滞,片刻後皺眉叮囑道:“總之,這些事你都不要再插手,在刑部做好你分内的事。”
顧明池并不接話,擰眉執着道:“是又發生什麼事麼?”
景明帝擡眸凝視,須臾後面色沉重道:“昨日,林枝意殺了薛遠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