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亞力昆保住了我們整個部落。”

似是覺得她們時日無多，阿依汗語調緩慢地講述着，“當年蒼敖為了保住經濟重鎮，在我們這些貧窮偏遠地區強課重稅、廣征徭役，多少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搬走的搬走，搶劫放火的到處都是。”

“後來亞力昆回來，我們的男人不再需要服徭役，有了收入，我們的女人不再無家可歸，有自己的一技之長。我不會允許你們傷害他的。”

“可是他們當殺手還不是朝生暮死。”月汀冷笑。

“那也是男兒自己的選擇，為一個光榮的目标而死總比死後封在城牆裡好。”

“他們哪有選擇。”月汀咬咬牙。

“亞力昆是個好孩子，我們整片羅布泊地區都蒙受他的恩惠。”

“那你倒是問問那些被他屠族屠村的人再說這些？”

“凡事有光需有影，我不知道他為何那樣做，但對我們族人來說，他是大英雄。”

“英雄？呸！他是小偷！是盜賊！”

“他搶了我母親的宗派，連母親的屍骨都沒有給我留下！”

阿依汗隻是稍稍沉默，“孩子，或許你也是對的，隻是我必須這麼做，除非你先殺了我。”

阿依汗經曆過太多是非，她的丈夫就是輕信了一個外鄉人，好心相助，最後卻連個全屍都沒落下。現在風燭殘年的她，隻想擋在亞力昆面前，讓他能有如他的名字——艾爾肯——那樣有自由的選擇。

月汀不願再多講，隻是冷笑自己栽在了一個愚笨的老婦人手中，隻是隻有雲遙聽到。

“我沒說我要殺冷習，可以放我下來嗎？”雲遙轉頭淡淡一笑。

月汀和阿依汗都是一愣。

“你這不道德！”

月汀大叫，雲遙對她笑笑。

阿依汗略帶遲疑，還未講話便被一個女孩打斷了。

“毛拉奶奶，你看那是什麼？”

一道亮光飛馳，濃郁的靈氣化為鋒利的劍刃一劍刺來，直取阿依汗。

阿依汗用盡全力擋住這道攻擊，高階靈氣餘息對上這些普通的修行人，哪怕是一些餘光，也無法再站起來。

“奶奶！”背後的女人孩子皆是驚呼。

阿依汗将拐杖抵在身前與亮光對抗，她并無甚太高深的修為，頃刻間便已敗陣，一口血噴湧而出，正要跪倒在地上，一陣疾風馳掠，一雙手卻将她扶起。

黑帽，黑袍。

銀發，高鼻梁。

猩紅的琉璃瑪瑙點綴在額間，此刻充滿了血氣。

另一邊那道亮光急速掠來，站穩了身形，是白袍的安守方。

他走了多時，意識到阿依汗的語速語調不同正常老人，而她的鞋，還沾上了不應該出現在沙漠中的泥土特質，最不正常的是來迎接他們時她還要兩人攙扶，到送他們走時，卻一個人站在路邊。

“你是誰？”安守方沒想到真遇到危險，不由帶上點怒氣。

黑袍男子壓根沒管他，徑直跪在阿依汗身旁，輕輕扶起她，聲音低沉而輕和，“奶奶，我來晚了。”

阿依汗劇烈地咳嗽着，聲音虛弱卻急切地道：

“孩子，别管我！他們要殺你，你快走！”

她的身體早已衰弱，時日無多，但她的心思卻全在那些孩子身上，“而且，而且這裡還有那麼多孩子……”

“奶奶，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

許是許久都沒笑了，此時一笑他的臉顯得有些僵硬。

男人施展起靈氣，專心給阿依汗治療。

安守方并未急于攻擊，而是繞過兩人，徑直朝木樁上綁着的兩人走去。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間，一道淩厲的靈力猛然襲來，逼得他不得不側身閃避。

“我讓你過去了嗎？”黑袍男人頭也不擡，仍施展着靈力治療，聲音冷冽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