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姑姑。”
還沒等駱甯教佳佳喊姑姑,駱竹吃完飯就匆匆走了,一刻都沒多待。
駱昌禾兄弟姐妹三個,上頭還有一個哥哥,現在隻有姑姑偶爾會來,雖然她會來,但是也不願意久留,她心底還是恨這個弟弟,隻是斷交不至于,但也不會親近。
駱昌禾就是成功的太容易了,事業越做越大但是手上流動資金很少,後面染上陋習——賭博,中年手裡基本沒錢,時代風向扭轉,公司急轉而下,需要資金周轉,駱昌禾拿不出,許多人趁虛而入,駱昌禾急用錢,到處借,所有人借了個遍,但是虧空基本無法挽救,公司倒閉成為闆上釘釘的事,駱昌禾也不還這些錢,去賭,輸的精光,後來變賣家産補窟窿,都還差160萬。
一行人光吃飯喝酒都吃到兩點多,房子裡酒味和煙氣熏天,下午男的打牌,女的打麻将,常紅、舅媽、小姨和常孝一桌,剛好四個人,倆小孩在沙發上看電視,駱甯下午在客廳坐了會嫌吵,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從哪個方向傳出男人笑着争論聲和女人讨論胡幾番,他就回房間睡覺。
晚上就是中午剩的飯菜熱了一下繼續吃,又開了三四瓶酒,簡單填飽肚子又繼續,這場大人的玩耍從白天持續到天黑,駱昌禾喝得紅光滿面,打牌也都是勁,駱甯把陽台的門關着,在外面抽煙,讓寒風吹散他身上的煙味,連熱氣都被卷走,從指尖感覺到冰冷。
看着一根煙燃燒殆盡,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氣變得渾濁。
平興鎮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他每次在這裡都想抽煙。
一根煙二十多分鐘抽完,冬天的冷風吹走駱甯臉上最後的血色,令他此時看起來出奇的冷靜沉穩,夜晚刮風,強烈的風倒灌進陽台,害他拉陽台門都舉步維艱,開門的動作像硬生生在母牛的身上撕下一塊,開門瞬間,耳邊風聲鬼厲的叫了一聲後消散,駱甯進去又把門關上。
他像拍身上的灰似的拍煙味。
小表弟五官皺到一起,小大人似的說:“你再怎麼掩飾都沒用,你抽煙了!”
駱甯被問的愣住,轉而揉了揉他的頭,豎起中指做噤聲的動作,“你不要告訴别人。”
小表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住之後,臉皺的更緊,五官擠在四分之一的臉上。
駱甯覺得好玩,洗澡回房間就再不出來。
駱甯:[大人們打一天牌了。]
付衡:[真有毅力。]
駱甯:[你過年在家幹什麼?]
付衡:[回老宅住到正月初十再走。]
駱甯:[那麼晚?]
付衡:[嗯。這十天是一模一樣的過十遍,特别沒意思,每年來我家的人都不一樣,送的東西展開能鋪滿整個客廳,那些人特别虛僞,明明剛認識,表現的像親兄弟一樣熱絡,今天見到是笑臉,下次單獨見到我可能連一聲招呼都不會打,一天中任何時間段都有車子開進家,聽腳步聲都聽煩了。]
這畫面光是聽他說都覺得無比誇張。
付衡:[你要是那麼好奇的話,嫁給我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駱甯:[沒那麼容易啦。]
付衡:[誰組織我們嗎?]
閑扯着,駱甯聊困了就睡覺,半夜起夜外面的燈光還亮着,從房間的門縫裡照進來,隻不過牌局快要散了,又困,酒精也上來了,正在苦口婆心的聊天,其中屬常孝的聲音又大又清晰,“姐,你怎麼找的新相好帶了一個這麼大的兒子,馬上結婚的房子車子怎麼辦?沒幾年豈不是還要給他帶兒子?”
阻攔聲音小很多,象征性地說他兩句似的,雜音裡聽不見常紅有沒有說話。
她說不說都不重要了,駱甯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累贅。
“那兒子不是高材生嗎?我聽說像他這種,畢業年薪都有五六十萬,兩年一過,你姐姐就享福了,他看在親爸的份上多少會給一點的。”
口渴接了一杯水喝,喝完駱甯就繼續回房間睡覺了。
腳步聲非常輕,輕到沒人發現。
其實就這麼樣,一直待在農村,身邊的中年人認識水平有限,說的話其實都挺糟粕封建的。“年紀到了就要成家立業。”“要是她二胎是個男孩,也不會被離婚……”
剛開始還會争論,但實在困難,男人嘴巴就算停了,心裡還是那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