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成大錯了。

駱甯直到13點47坐在教室裡才幡然醒悟自己剛才做了什麼，遠離人群，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教學樓裡才能冷靜思考，從大量信息中剝絲抽繭得到一些有用的……原來他喜歡自己嗎？

得知這份心意時他無法抑制内心的喜悅，心髒猛烈地跳動，熱血在血管中奔騰，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澎湃的能量，可如今頭腦清醒的想一遍，給出的答案仍然是拒絕。

現階段的自己沒能力接受這份愛，承擔不起，他還在為付衡一個小小的生日禮物而苦惱又怎麼敢談情說愛。

認清現實之後比喜悅更多的是怅然若失，是啊，理所當然應該拒絕，然後呢？現在這麼惆怅的在教室中坐着？

一起去圖書館，放學一起，一起吃飯，從前擁有的一切都将成為泡影，付衡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嗎？應該會吧，畢竟我現在和他心意不通，他應該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和我相處……

他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貪心，又想保持現狀，又無法答應付衡，怎麼敢答應呢？打開通話記錄，駱昌禾的電話在最上面，底下是紅通通的未接電話，他剛才那段話躍在眼前。

駱甯在班裡重重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他偏偏是今天表白呢？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嗎？

可他明明挺衰的。

煩惱的模樣令後面上課的老師都多看了他一眼。

離他最近的宋準敏銳捕捉到：“怎麼了？”

“沒事。”

又過了一節課的時間，宋準不知道從哪聽到消息，盯着手機消息一字一句讀出來：“付衡中午當衆跟你表白了？”

“嗯……”

他百無聊賴地劃聊天記錄，表情處變不驚，“如果他們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相處，就不會這麼驚訝了，有什麼好驚訝的？你們幾乎每天都形影不離，每時每刻都膩歪在一起。”

駱甯看了他一眼，大腦又開始放空。

膩歪嗎……以後可能不會了。

忐忑的見面至少往後拖了三天。

因為付衡四點多發消息說，家裡突然有事，請幾天事假。

駱甯：[幾天是幾天？]

付衡：[至少三天。]

事實上被駱甯拒絕後，付衡就開車回自己家，下午的課也顧不着上，保時捷一路疾馳，他跑回怡景苑的房子，在市中心地鐵口旁邊的小區，一個減去公攤隻有八九十平方的三居室。

付衡一進去，房子顯得更加逼仄，仿佛他手腳都伸展不開。

他站在門口就能看到房子的全部，旁邊牆上挂滿了精心裱好的照片，從嬰兒躺在搖籃裡伸手抓床頭搖鈴，到會趴在墊子上，用學步車滿屋子亂跑……

幼兒園時期的小男孩留着利落的妹妹頭，眼睛清澈而明亮，穿着制服乖巧的站在草坪上被園長拍照，畢業照裡也是一眼看過去站的最直，最認真的就是他……

六歲以前的照片特别少，零星幾張占着2x3的空間，後面小學收藏的照片成倍增長，這條線的盡頭開扇。

而這些照片都是駱甯。

各個時期的駱甯。

如今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剛才表白失敗，付衡突然被抽走一股勁，掩面靠在牆上掩面，寬大的肩膀下垂，這樣保持了十幾分鐘，别人都會以為他沒氣了或者睡着了，付衡又突然向前沖，在屋子裡橫沖直撞，最後沖進卧室倒下。

卧室牆上的照片則是他精心挑選的，他喜歡的駱甯幾個時期。

幼兒園畢業的妹妹頭，小學體育課在綠茵草地上踢足球進門時的精彩瞬間，初中穿校服的他，夜晚睡姿差勁的他……

他在陽光下回眸的畫面，連着幾幀都被洗成照片貼到牆上，貼在一塊像進化論那一組照片，妹妹頭造型和睡衣睡得上衣卷到肚臍眼的他尺寸最大的貼在牆上。

直到16點，他才摸起手機跟輔導員請假，再給駱甯發消息。

手機熒光照在臉上，他看着聊天頁面不解。

明明他身邊都沒有其他人，為什麼不同意和我在一起？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沒有人比我更好，為什麼還是不能交往？你有暗戀的人嗎？

……你還是放不下前任嗎？你難道在等前任回頭？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才是最喜歡你的人，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們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付衡從床上挺起，從他心愛的房間出去，擰開對面房間的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