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仰在樹幹上,虛睨着郁郁蔥茏的枝葉微微喘息。
溫暖泉水煨得梅爻渾身舒爽,手指滑過身體,竟蓦地想起那個人埋首她胸前作亂的一幕。他當時懲罰似的又吮又咬,弄得她胸前片片紅痕,如今這痕迹已然看不見了,她與他也說好再不相擾。
她深吸口氣沉入了水裡,又想起了小玉哥哥。
或許他真的不是他吧。畢竟從前她如何撩撥小玉,那個不解風情的少年,也未曾對她有過任何非分之舉。
她又想起玉山的溫泉中,她被一隻冷箭驚出水,赤條條撲進小玉懷裡,他也隻是冷靜地将她裹好帶離。她窩在他懷裡小鹿亂撞,他面上卻毫無波瀾,甚至心跳都不曾快一分。
無論是對她的身體還是她的情誼,他都未曾有過回應。
她猛地從水裡鑽出來,眼睛上蒙了一層霧氣,掬了把水撒在臉上,又緩緩抹去,強迫自己不再耽于那些酸澀回憶,吸了吸鼻子,打算出浴。
誰想剛一轉身,視線中便出現了一雙墨錦暗紋方頭靴。
她如被擊中般僵在那裡,竟忘了自己正一絲.不挂地立在水中,半截身子還露在外面。
嚴彧擰緊的眉頭舒展了些,掀起袍角緩緩蹲下身,拉近了與她的距離。
他一時不見了水中那顆小腦袋,這才落下樹來。此時見她冒出頭來,一身濕漉漉的站在池中,眼睛略紅,面色粉潤,一縷盤發散落,發絲像個引路的精靈,順着白皙的臉頰垂落肩頭,又覆住胸前玉玲珑上一點朱紅,肌膚白裡透粉,沾着水汽,臨風帶露。
他眼風眯了眯,鬼使神差朝她伸出手去。
池水嘩啦一響,她退了一步,雙臂環住自己又沒入了水中,紅着臉道:“你怎的在這兒?”
方才的好風光又隐進了水汽中,嚴彧收回懸空的手,直起身居高臨下睨着她,帶着些郁氣和嘲弄道:“不然你以為是誰?”
“那人用龍符召我……”
“你連聖人都想招惹?”
他臉上的嘲諷更甚,還似帶着火氣。
梅爻也氣道:“你休要渾說!我何時想招惹聖人?”
那個華發半生、終日恹恹的老人,連她父王一般的精氣神都沒有,她怎麼可能……他講話都不過腦子的嗎?
“沒有?那你脫了個幹淨,泡在這裡?”
“你真是……”
她想說那不是“貴人”希望的麼,隻是這湯泉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便随而就之罷了。隻是想到那“貴人”若是他,難免又遭羞辱,便隻氣鼓鼓道:“胡攪蠻纏!”
她扭過頭不理他。
想了想又轉回身道:“背過去,我要穿衣!”
他嗤笑一聲,緩緩轉過身去,卻是踱向了她擱在架上的衣衫。他盯着那件齊胸襦裙看了幾眼,繼而伸手拾了起來,拎着它緩緩回身。
梅爻知他沒那麼好心替她拿衣服,果然下一刻,他嫌棄地揚手一抛,諷責道:“這衣衫坦胸露乳,你還想穿?”
梅爻又羞又氣,那襦裙不過稍稍挂低了一些,哪有他說得那般不堪?
她氣鼓鼓瞪着他,瞪着瞪着又倏地笑了。
他在因她生氣!
她這一笑,嚴彧似是意識到什麼,俊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咬了下後槽牙,朝她逼近過來。
梅爻隻含笑看着他,可這笑并未持續太久,就因他接下來的舉動變了調。
“你……你幹什麼?”
她有些驚恐地看他慢條斯理卸了腰間玉帶,又不慌不忙解起了衣衫。
“祓禊臨泉還能幹什麼?自然是沐浴。”
嚴彧兀自脫衣,心裡的氣郁因着對面少女的慌亂逐漸消散,眼裡漫出來幾絲邪趣。
“你、你先等會……”
“等什麼?”
說話間外袍已被他丢在了地上。
梅爻一下子轉過身,看不見,可聽覺越發敏銳,衣衫接二連三的落地,鞋靴也被他踢掉,窸窸窣窣聲聽得她心慌,繼而便是“噗通”一聲,似有重物落入了水中。
她慌地往前躲,濺起的水花還是落在她背上,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隻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隻一個用力,她便被扯進了一個滾燙硬實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