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寂靜,夕光映射在礁石上,如同金子般閃閃發亮。
“啥?”陸七顯然沒反應過來,“我們見過嗎?少攀關系,我可是第一次來這裡。”
“我們信守承諾,你...”鲛人輕拿起她手中的鲛珠,“将它送回來了。”
陸七一時茫然而驚詫,她睨着鲛人漆黑的眼睛,幹幹地笑了兩聲。
“承諾?我們承諾過什麼?”
她有預感,這份承諾恐怕來自前世,如今隻能說機緣巧合。
“我們沒有傷人。”鲛人牽住陸七的手,細碎的話從魚嘴裡溢出,“你的東西,我們一直保存着。”
陸七反握它濕滑的手,指縫間連着皮膚,就像鴨掌一樣,“那...你能将東西還給我嗎?”
什麼東西啊?不會跟...
鲛人搖了下頭,“你說過,除了你誰都不能拿。”
“哈哈...是哦...”陸七略有慌亂地放開手,“東西在哪兒呢?”
媽呀,都是什麼事啊!
鲛人向下而指,陸七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下,“海裡啊?”
你跟我開玩笑呢!
鐘行擰起眉心,語調薄淡如冰,“我們不能在海裡呼吸。”
“不用擔心。”鲛人隻說。
明召貼近曲騰的耳朵,壓低聲音,“真的是她嗎?”
“不會錯。”
“如果是她,那更不能留。”末雪咬牙切齒的低語。
“現在還不行。”
他們在船上看到陸七的一刻,曲騰便告知了西夜所遇,但抹去了黑影的存在。
唐祠等人也大膽起來,慢慢走過去。
“你們在說什麼?”肖末雪冷問。
距離雖然不遠,但他們的聲調壓低了幾絲,聽的不大清楚。
陸七蔑視她一眼,“關你屁事。”
“你找死!”
說着,肖末雪就要動手,陸七躲到鐘行身後,沖鲛人們說:“她是我的敵人,你們可要保護好我。”
鲛人們互看幾眼,望向肖末雪的眼神裡結下了敵意和憤怒。
明召按下肖末雪的肩膀,暗生不妙,低聲勸道:“别跟她動手,我們現在的處境很麻煩。”
“陸七,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曲騰沉聲問,接着他放下手中的短刀,“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隻要我們三人安全回到岸上,我就告訴你。”
沉思稍許,陸七不爽地撇過頭,“...行。”
這些混蛋,還真能鑽空子!
“鲛人大哥,剛才跟你們開玩笑的。”陸七遙指那三人,“他們也是我的朋友。”
聞言,鲛人的敵意蕩然無存。
曲騰三人心中不免一松。
孟雁雲輕撫南珠的後肩,“南珠,你爺爺的心願可以實現了。”
南珠強壓心底的恐懼,她走上前兩步,将那顆珠子遞到它們面前,“這是你們的嗎?”
鲛人拿過珠子,拉住她的手仔細聞了聞,并未接話但收下了珠子。
馮靖宗躲在最後面,哆嗦着雙腳,“你們在幹嘛?它們可是鲛人啊?”
“沒關系,它們似乎沒有敵意。”唐祠安慰道。
倏忽間,白霧漸起,海面仍平靜至極,不過腳下的孤島卻在晃動。
“這座島在下沉!”明召驚慌道。
陸七暗罵一聲,果然是這樣!
刹那間,海面上又冒出幾隻鲛人,“我們會帶你們下去。”
它說的果斷,做事也利落,拽起陸七的手就跳進海裡,鐘行心下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旁邊的一個鲛人跟他身邊。
其餘人無不例外,都被鲛人帶下了海,而那座島也沒入大海,往下沉去。
海面之上,最後一絲餘晖浸入海水。
陸七憋着氣,胳膊被鲛人緊攥住,徑直遊向深海,壓強加大,心肺開始急促。向後一看,鐘行就在不遠處,其他人亦是。後面還跟着十多隻鲛人,他們一直在海中遊曳,觀察他們。
就在她入海之際,鲛人将鲛珠遞到她手心,瞬息間,鲛珠閃爍一道藍光,她周身竟生出一個水膜,将她與大海隔絕,在水膜裡自由呼吸。
陸七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随自己變動形狀的水膜,空氣灌進口腔。
“這是怎麼回事?!”聽到聲音,她不可思議地捂住嘴,“我、我竟然能呼吸!這是在海裡啊!”
鲛人牽着她的手在海中漫遊,“避水珠可以幫你在海中呼吸。”
身後的衆人瞧見她身上的水膜,大為震驚,但他們并未有此幸運。
“避水珠?”陸七擡起鲛珠細細揣摩,“還真是個寶貝啊。”
原來不是普通的鲛珠。
陸七着急地指向身後,“我的朋友,他們怎麼辦?”
“沒事,快了。”
南珠向後望去,南爺爺的屍體漂遊在海中,她忍淚回頭。
南爺爺曾交代過她,若他死了,就将他葬在海裡。
生于海,也要死于海,就算是他的贖罪了。
鲛人停下,轉身朝不遠處沉落的海島看去,他們也跟着停在旁邊,隻見那座小島沉落于海底,與縫隙緊密結合,它本身就是海底的一部分。
待小島落底,一陣沙子濺起,衆多海魚從小島身後湧現而出,視野受阻,但他們清楚看見,那裡有淡淡的光芒傳來。
鲛人拉着他們遊向光芒處,淡藍色的光輝愈發明亮,遊近後,他們不免驚怔住。
那是一處古遺迹,蔓延在小島後方,不算太大,類似一個操場,石頭雕鑿的半圓門,石柱,長廊宮殿,以及鲛人的石像。
唐祠有些憋不住了,口鼻中吐出白泡,他使勁捂住口鼻,而旁邊的馮靖宗何嘗不是一樣的糟況。
陸七握緊鲛人的手,急道:“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們也能在水裡呼吸!”
“避水珠給我。”
她立馬遞給它,鲛人迅速遊向古迹,水膜消失,她屏住呼吸懸在海中靜看。
鐘行遊到她身邊,拽住她的胳膊,以讓她漂浮不定的身體穩當下來。
陸七回視一眼,雙腮憋得鼓起,沖他點了下頭。
少頃,一股稍大的浪潮從古迹襲來,她身體不穩也幸得鐘行的扶持,沒有被沖遠。
待浪消失,鲛人們帶着他們遊向古迹,明亮的藍光映射在海裡,古迹也得以更清晰,原來那股海浪是因為古迹周圍形成了一圈水膜,将其中的海水排除,引入空氣所緻。
他們立時遊向古迹,穿過水膜,一下子撲到堆滿沙石的地面上,從頭到尾濕漉漉的,趴在地上深深喘息。
休息片刻,陸七仰頭觀察整片古迹,他們現在位于長廊,盡頭處就是宮殿,明光從那裡傳來,門前兩旁坐落着兩個鲛人石像,珊瑚衆多,上面鑲嵌着許多鲛珠,烨烨生輝。
長廊兩邊立着四個似人的雕像,額頭上各有一個鲛珠照路,而那顆避水珠則被放置于宮殿中一個石像為雙手朝上的鲛人左眼裡。
眼眸中投射出的光景太過于匪夷所思,他們許久都未回神。
“這...這...”唐祠望着上面的水膜,嘴巴良久未合上,“這...真的是在海底嗎?”
馮靖宗用力地吸了口空氣,久久不能回神,“竟然能在海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