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親吻着礁石,湛藍的海水戀戀不舍的後退,可下一秒又再次湧上。
陸七蹙了蹙眉,緩緩睜開眼。
餘晖映照,沒有白霧,沒有大風,也沒有瘋狂的海浪,很安靜。
她揉着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坐起身,發現自己正位于一座島的礁灘上,其餘人基本上都清醒了,馮靖宗躺在旁邊昏睡。
“醒了。”
鐘行走到她面前蹲下,他身上相當濕漉,臉上還有道血紅的傷口。
“這是哪裡?”
“一座島。”
他将剛漂到海岸的一瓶水遞給她,“喝點水。”
“那個怪物呢?”陸七接過水,沒有馬上喝,“太混亂了,海裡怎麼會無緣無故有漩渦?”
鐘行理了下她濕漉的頭發,随後起身,“我們能一個不剩的整整齊齊的躺在這裡,更奇怪。”
陸七起身,觀察起這座島。
島不大,一眼望盡,沙土礁石組成,生長着矮矮小小的綠植,還有一些珊瑚的屍體,魚骨頭,像是死了許久。
她彎下身,使勁拍了拍馮靖宗的臉,“喂!還不醒!”
他皺起眉頭,撐開沉重的眼皮,茫然而畏懼地掃望周圍,夕陽在緩落,天色漸暗。
“這是哪裡?”
“島上啊。”
“爺爺!”
南珠跪在南爺爺身旁,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孟雁雲在旁邊安慰。
霍越也醒了,站在旁側哀默不語。
陸七當即跑過去查看,條件有限,南爺爺肩上的傷隻能簡單處理,而且傷勢接近脖子,傷口被海水浸泡後變得潰爛不止,他臉色白得吓人。
“我已經給他簡單處理,船不見了,沒有藥。”鐘行沉下眉色。
陸七蹲下去,撫上南珠顫動的肩膀,“南爺爺,謝謝你帶我們出海。”
“我...是為了...為了...我自己。”南爺爺艱難地從腰上的小包掏出一顆通體圓潤,泛淡藍色光芒的珠子,“能...能幫我...還給它們嗎?”
“它們是...鲛人嗎?”
陸七接過珠子,眸色微凝,她見過,跟西夜王胸口的珠子十分相似,隻是稍小,顔色也要淡很多。
“它...救了我,我...我卻不知感恩...拿...拿走了它。”南爺爺虛望天空,摸着礁石,“這座島...它們就...”
南爺爺睜着雙眼咽了氣,陸七擡手合上他的眼皮,心中念起往生咒。
南屋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你已經解脫了,安心走吧。
“爺爺!爺爺...”
南珠抱着南爺爺的屍體痛哭,淚水再次挂滿臉頰。
“南珠姐姐,爺爺走的很安詳,他已經沒有遺憾了。”陸七将珠子放到她手心,“你還要幫爺爺還回去,不是嗎?”
南珠雙手握住珠子放到胸前,含淚點頭。
鐘行脫下外套,給南爺爺蓋上臉。
“現在怎麼辦?這裡就是個孤島,船不知道漂到哪裡了?!”
一道急憤的女聲響起,蒙面三人此時早已沒有帽子和口罩,陸七指着他們,驚愕又怒火朝天。
“怎麼是你們?!”
唐祠醒來看到他們也十分震驚,太多的疑問回繞在他腦海。
“怎麼不能是我們?”其中的女人獰笑道:“冤家路窄,這次我不會放過你!”
“不知道是誰不放過誰!”
陸七欲沖上前,卻被鐘行拽住手腕,“别沖動。”
“大叔,這些人可是要殺了我們啊。”陸七抽回手,冷盯前方三人,默而譏諷,“我記得你是叫馬城吧,沒想到你們是一夥的,還真是驚喜萬分啊。”
鐘行在海裡時就已看到他們的真面目,落海後,他們的帽子口罩都被卷走了,眼下也沒有隐藏的必要。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來這裡。”曲騰陰着臉。
他們原本是想借此尋鲛人,奈何抵達先漁村時,看到了陸七等人,為避免事端,隻好先遮掩起來。
孟雁雲和霍越無聲站到他們三人後面,将他們去路堵住。
“曲騰,末雪,現在不是跟他們争鬥的時候。”明召上前拉住二人。
陸七雙手環抱于胸,微擡下巴審視,“馬城是化名啊,也不奇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末雪雙目兇狠,“湘西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來啊來啊,誰怕誰!”陸七沖她做了個鬼臉,“要不是我放你們一馬,你還在墓裡喂蟲子!”
“你...!”
末雪沖上前卻被明召緊拽住,“放開我,我饒不了她!”
陸七虛捂住嘴,佯裝恐懼,“我好害怕啊。”
“其實...”不知為何,唐祠緊張的情緒消散了,他猶豫地開口,“現在...不是鬧翻的時候,我們該想想怎麼離開這裡。”
曲騰環顧一周,踢開腳旁的海星,“這座島像是從海裡突然冒出來的。”
“誰都看出來了。”陸七不屑一瞥,“珊瑚,魚骨頭...海怪不見了。”
“那個海怪是鲛人嗎?”孟雁雲回想在海裡的所見,“它有尾巴,上半身似人,但不善。”
陸七聳了聳肩,“長的太醜了,沒記住。”
“那邊就是南老當年漂到的礁石。”鐘行指向左前方遠處的一小片黑黢黢的陰影,“這座島是鲛人的。”
“我記得他說...這島突然消失了。”陸七後背一涼,她隐感不妙,“不會吧...”
鐘行輕拍她的後腦,聲調懶懶的,“現在沒有霧,還不會消失。”
“我沒害怕啊。”陸七撅起小嘴,懸起的小心髒稍微松了松,“咱們趕緊想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