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盡管再不堪,也不配你來叫價。”
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冷漠的叫人心慌。嘴角滲出絲絲鮮血,這是強行破除禁令的代價。
殷箫還未反應過來,隻在看到容予吐血時下意識脫口而出了一句“師尊”。
“小師弟!”
“師兄你莫過來。”容予擡手阻止了辛夷的靠近。
“這這這…… ”
“殷箫,你不是問我為何要将你打入禺谷嗎?”
容予閉了閉眼,盡量忽視胸腔中的疼痛,緩緩呼出一口氣。
“見你第一面時本君便知你氣運加身,乃天命之人。本君便想着,若是能将你的氣運轉移給神族,讓我族複蘇,那該多好啊。這麼想着,我便做了。”容予無所謂的道。
“然而未成想,你掉進禺谷後竟沒死成?活着出來了?還獲得機緣!”
“真是遺憾啊!哈哈哈!”容予大笑着,淚水卻從眼角滑了下來。
在場的人瞠目結舌,無一不震驚。
容予的此番想法,放在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何都重要的仙魔兩族中,顯然是無法接受的事。過了好一會兒,人群中才漸漸傳出嘁嘁喳喳地交談聲。
“不會吧……”
“怎麼會這樣,竟如此荒誕?”
“我從未聽過氣運剝離這一說,這實在是聳人聽聞啊……”
“神族已經轉世多年了啊……” “沒必要吧?”
“那可是禺谷啊……沒想到他竟是這種人……”
容予的目光猛地鎖定那人:“我是哪種人?你們的親族都活得好好的,我是哪種人?”
他身後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不堪,唇角的血迹與滿目荒涼讓從前清冷出塵的神君染上世俗的瘡痍。
周身萦繞着破碎的凄美。
“你,你,還有你!我且問你!”
“倘若全族皆滅,隻餘你一人,可你知道了一種秘法:隻需獻祭一人便能換你親族百人重獲新生,你不願試試嗎?哪怕那人是你的道侶你也不會想着去試試嗎?!”
“神族隕落是因為你們!因為站在這兒的你們以及這天地間的所有生靈!”
“你們有什麼資格站在神族的葬身之地上指責我?!!”
辛夷站在驺吾旁,身形顯得十分佝偻。殷箫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容予望着形态各異的衆人,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他賭對了。九遺神君,既然借了你的身體來這世間走了一遭,便還你個好名聲吧。
容予無所謂道:“在得知他活着出來後,我便開始數着日子過。最終也不過是一命還一命罷了。”
容予在話音中退到了虞淵邊上。
他道:“殷箫,我确實有愧于你。我助你将神器認主,就當是還你了。”
神族的寶物,是世間的珍寶。可若無神族人從旁協助解印,再好的寶貝拿在手中也隻能發揮五成功力。
雖說神族隕落時容予雖小,但到底也占了個少主之名。
他閉上眼,掐指成訣,殷箫周身淡淡散發出光芒,容予的身體逐漸不堪重負。
容予向後倒去,風吹來他最後的聲音,平靜而蒼涼:“神族,不欠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