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年的淬煉,容予撒謊時早已臉不紅心不跳,“出去了,曆練還沒回來呢。”
木葉看了他一眼,道:“魔族新帝即位,不日後将舉行三族宴會,你随你大師兄同去吧。”
容予空白一瞬,下意識推辭:“不了吧,我是外簾長老呢,忙得很。”
容予的眼神飄飄忽忽的,生怕同木葉的視線對上。
然而木葉直接堵死了他的退路:“必須去,沒得商量。”
他又皺了皺眉,第一次如此正經的同容予說話,“還有,等你徒弟回來了,你這個做師尊的必須好好補償他,都三年了,也不知在外頭吃了多少苦。”
“……是,師尊。”
魔族,管家祠堂。
殷箫坐在主位,這原是管家族長的專座,然而此刻卻無人敢說什麼。
殷箫輕擡眼睑,看着下方的王後,“你可知,本尊為何要在這兒設審堂?”
王後不屈與他對視,周身都散發着“你能拿我如何”的氣息。
“本宮不知魔尊何意。不過本宮好歹也算是你名義上的母後,你如今将這兒圍起來是幾個意思?!”
母後?殷箫氣極反笑,他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徒!
真想将管家人的臉皮都扒了,看看到底有多厚!
他的眼底像是嵌了千年寒冰,“就一個意思。王後放心,管家人都在府内,一個不少。”
殷箫散漫地往後靠了靠,“呈上來。”
右将軍柳畫毫不猶豫将一卷東西遞給減鹽,隐約還帶着絲絲的興奮。她等了多年,如今終于能殺了管悠報仇雪恨,怎能不高興?!
減鹽走到殷箫身側,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一張近一丈長的卷軸。
殷箫的身子微微前傾,撐着下巴勾唇道:“王後且好好聽着,管家人人都有幸上榜,不着急。”
減鹽:“其罪一:管家欺上瞞下,以狸貓換太子,隐瞞魔後死訊,企圖用管阿滿瞞天過海,欺尊罔上,罪不容誅。”
隻聽了第一條,魔後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大聲辯解:“絕無可能!本宮乃管悠,管家嫡長女,是天命欽定的王後!”
然而她的嘶聲竭力卻并未換得罪行宣讀的暫停。在場人皆是已歸順之臣,自然無一人替她辯解。
減鹽繼續讀了下去,每讀一條,王後的臉就白一分,她漸漸站不穩,到最後甚至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減鹽宣讀完後,殷箫站了起來,緩慢踱步到她跟前,彎腰笑看她。
“王後?哦,不對。阿滿小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管阿滿猛地擡起頭,直接撞進他笑盈盈的面容裡,怔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不過是想讓整個魔族都屬于我!我隻是想讓我族既壽永昌!我何錯之有啊?!!”
“我沒錯!沒錯!!!這些都是污蔑!”
管阿滿發瘋般宣洩着自己的情緒。
殷箫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氣氛越來越凝重,黏的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與此同時,隻聽祠堂一角忽而傳出了一道極其突兀的聲音,衆人瞬間将目光移了過去,都想看看究竟是哪個的膽子敢這麼大?
隻見柳畫揪着減棠的耳朵畫了個半圓:“你看看你看看,這才叫正常的審美!看上一眼就能讓人忘了生氣的!這種美,才,叫,美!你喜歡的那些蛇姑娘啊、鼠大俠啊,是個什麼東西?啊??”
堂上落地針可聞。柳畫停住了動作,扭頭看向滿堂的寂靜,随即尴尬揚起一抹笑:“你們繼續,不用管他。”
管阿滿看着這場鬧劇,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像個笑話。背脊彎了下去,她陡然洩了氣,聲音中也染上了一絲疲憊。
“所有罪行,我一人承擔,千刀萬剮也好、粉身碎骨也罷,我都認了。隻求你,放過我的族人。”
“放過你的族人?”殷箫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當年你們可曾放過我的族人啊?!”
殷箫聲調淩厲:“你殺我至親、滅我蔔瑞、奪我族寶!你肆意成性、袒護族人、燒殺搶虐、無惡不作!管氏于天下,于蔔瑞,萬死不足惜!”
管阿滿正面迎上他的怒火,仍然堅持:“你放過他們,你要的一切,我全部奉上!”
殷箫與她對視,雙雙帶着恨意,兩兩互不相讓,大殿半響無言。
“好。”殷箫平複了怒火,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散漫,“本尊就給你一個機會。”
話畢,殷箫幻化出一面人高的水鏡,讓人帶着她來到水鏡前,“你看,他們出府了。本尊現在放了他們,三日後進行追殺,有幸逃脫者,不予追究。”
殷箫不再給她讨價還價的機會,朝身後揮了揮手,“帶下去吧,看看她還能交代出什麼來。”
待一切塵埃落定,殷箫再次回到了魔宮。書房内,減鹽減棠二人早已在此等候。
“都做好了?”
“回尊上,‘留情’蠱已下,減棠帶人仔細檢查過了,絕無一人遺漏。”
書房内點着燈,燭火影影綽綽,清冷的孤獨。殷箫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
他看向兄弟二人:“減鹽,你說,我是不是做的太狠了?”
減鹽搖頭,“不會。臣想,倘若當年我族亦被屠,縱使今日将他們碎屍萬斬,也難消我心頭半分恨!”
殷箫哈哈大笑,走至他跟前拍了拍二人的肩:“好啊,好。”
“若本尊不狠,百年後他們如果殺回來了,那可就難辦了。”
他衣袖一甩,“出去吧,半月後的宴會,要大辦。”
“是!”
在三族統治者即位時,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邀請三族名流勳貴前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