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雙手捧出一隻銀鈴遞給他。
殷箫接過鈴铛,算是應下了,對他而言,這隻是順路的事兒罷了。
曲如屏給的是昭純宮的銀鈴,可驅魔避魇,還能在迷途時為人指明方向。因昭純宮每年售出數量有限,也算是一鈴難求。
“多謝!”
曲如屏朝他遙遙一拜,歡欣的提起裙擺,腰間的銀鈴叮當作響似粉蝶般撲向不遠處的好友,二人并肩離去。
不遠處的君鶴萦嗤笑一聲。
炫耀甚至帶着幾分吹噓地說道:“會來事兒就是吃香啊。昨兒才送了果子,今天就送定情信物來了,我爹娘還真沒教過我如何讨好别人。”
燕勒奇怪看他一眼,以為他在自嘲,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那銀鈴又不是什麼天地寶貝,今年售罄了明年再買不就行了,何必陰陽怪氣?
……
今夜天公作美,天上的雲層很薄,一行人由月光領着前進。
在即将抵達陰山時,月光逐漸黯淡,晨光将至。
章清圓提議道:“要不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等天亮後再走吧?”
衆人皆應好。
一夜的趕路讓他們都有些許的疲憊,周圍隻剩竊竊私語的聲音。
然而總有人顯得突兀。“啧”一聲似投入水中的石子般泛起漣漪,打破了湖水的平靜。
“這石頭這麼髒怎麼坐?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君鶴萦一臉厭惡地看着布滿青苔的石頭,甚至還往旁邊挪了幾步。
衆人皆默不做聲。他們與他不熟,此人性子又古怪,并不想多管閑事兒。
眼見場面冷卻,章清圓連忙出來打圓場。
“我好像聽到了水聲,我去打點兒水,誰要去嗎?”
燕勒率先道:“我去。”
他并非渴了,主要是想離君鶴萦遠些,這一路走來,君鶴萦的某些行為總讓他感到困惑。
若問具體是哪方面的困惑,怪他讀書少,實在是形容不出這種感覺。
燕勒話音落下後,其餘也陸陸續續的站起來了幾人。
君鶴萦拿出一個杯身鑲着寶石的杯子,朝着章清圓道:“你幫我打點兒過來吧。對了,這杯子可自行析出雜質,不必用清潔符濾出,是個寶貝,注意點兒。”
說着,君鶴萦将三顆寶珠抛給了他,随意道:“這是報酬。”
章清圓下意識接過,當看清是什麼後差點兒笑出聲來。
然而最終還是無言收下了,他性格和善慣了,并不想同他過多計較。
方才讓他驚訝的隻是:平生頭一次見到有人打賞小費隻給幾顆寶珠的,還是給自己的?
有病。
殷箫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經鋪了塊墊子坐在石頭上打坐的人,這人還真是裝不了一點兒啊,人一少就暴露本性了。
昨晚他離的可不遠,該聽的不該聽的,自己可都聽到了。
天将亮,沿少河水而上,入深林。
“雕棠果,醫耳聾。”
陰山一帶長着許多雕棠樹,山中盤踞着許多毒蛇。
鍛境中的生物都不一般,一行人小心翼翼前行。
雕棠的葉子呈四方形狀,果實像紅豆,但不如紅豆樹高。
“诶,道友,能幫我摘一下枝頭那一簇嗎,我夠不着?”
隻見一人用力拉下一截枝幹,朝身旁一路過的人發出請求。
君鶴萦仿佛沒聽到一般,撫開一旁的樹枝徑直走了過去。
那人讪讪,又見他人都沒空,便隻好放棄了。
君鶴萦悠閑地走走停停,終于找到了一顆心儀的雕棠樹。
先是嫌棄地摘下一片葉子撚了撚,随即自言自語道:“這種活我自小到大從未幹過。”
他左右看了看,不屑嗤笑一聲,拔劍“咔擦”“咔擦”幾下後,數根樹枝應聲倒地。
一幫蠢貨。
他滿意的笑了笑,開始動手摘了起來。
不多時,樹根底部漸漸傳來沙沙聲。
“跑!”
殷箫話音一落,迅速向林子外面跑去。
其餘人也不再猶豫,急忙逃離了林子。
君鶴萦萬萬沒想到,半盞茶前的聰明才智還不曾得到衆人的贊賞,竟已現下的匆忙逃離而結束。
出了樹林後,一急性子吼道:“哪個憋孫幹的?!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蛇?”
章清圓接過話:“我已經很小心的在用手摘了,那發出動靜的人是沒看過書嗎??”
“是啊,我都沒摘夠呢!……”
衆人紛紛抱怨不已。
殷箫出聲道:“不是我。在下最先發現異常,何況那時我已經摘得差不多了,自然不會再去冒險。燕勒可作證,他就在我旁邊。”
燕勒點了點頭:“是的,我可以作證。當然,也并非我所為,他可以證明。”
說着,他指了指一旁的章清圓。
在場的衆人一人一句,逐漸将自己所在的位置串聯起來。
君鶴萦眼見事态不妙,隻好出聲道:“各位道友,是我疏忽了。”
“在我宗,這些事一般是由仆人來打理的,我從未做過,方才隻是覺這樣更方便些,冒犯了。”
衆人見始作俑者終于站了出來,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是苦了那些被牽連的人,又要冒着風險回去一趟,畢竟罪魁禍首摘到的也不夠賠給他們。
見事态基本平穩了,殷箫出聲告辭:“各位道友,受人之托,在下需去脫扈山中辦點兒事,就先行一步了。”
“那我也先行一步。”
季俊随後朝衆人道别,追上殷箫與他并肩同行去了。
二人離開時,還能隐隐聽見身後傳來的交談聲。
“那是哪家的貴公子跑來煉丹爐體驗生活了?”
“碧霄宗的。”
“……什麼碧什麼宗?那是個什麼地方?”
“一個三流宗門。” “聽說自打出了這個天才,宗裡可是寶貝的不得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