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齊二開了口,他顯然認得這些人,迎上前去攀談起來。
“齊二啊。”
為首的男人見到齊二放松了些,朝着臧遠屋裡擡了擡下巴:“我們帶了個人回來,原是打算審審,留不得就處理掉,結果小四爺一見人就扣了下來,眼下正在裡頭鬧着呢。”
“帶了個人?”齊二狐疑地望向臧遠屋門,偏偏此時屋裡傳來一聲大喝,院裡的男人見勢如此連忙上了屋階踹開大門,幾個人魚貫而入将作亂的人摁倒在地。
“你們這群暴徒劫我回來做什麼!要殺便殺要剮便剮,犯不着将我扣着審個沒完!”
餘淮水挪上屋階,越聽越是覺得這聲音尤為耳熟,餘淮水不敢相信,也顧不上寶環的阻攔,扒開人群便往裡擠去。
“二哥!”
餘淮水看清了被幾個大漢押扣在地不停掙紮的人,那人雖說衣衫污糟了些,可的的确确就是傅明!
“淮水?!”
傅明瞪眼瞧着他眼前的餘淮水,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這才确保不是自己出現幻覺,是餘淮水真切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你怎麼在這兒!”傅明有些急了,目光落在餘淮水的腿上,臉上露出怒色來:“你腿怎麼了!他們打你了?!”
剛剛差點被一壺送走的臧遠開了口,讓壯漢放開傅明,幾人雖有猶豫,可還是照做松手,前一刻還苦命掙紮的傅明一躍而起,擋在餘淮水的前頭滿臉兇相。
“二哥别沖動!他們都是好人!”
這月餘經曆的事不是一時半刻講的明白的,餘淮水連忙爬起身來攔住驚懼交加的傅明,以免真的動起手來,傅明可不是王府壯丁的對手。
“好人?”傅明臉上陰晴不定,仍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周圍一圈:“好人就是這種做派?”
“都是誤會。”臧遠安撫了傅明一句,揮手讓屋裡的旁人退下,隻留了三人在場:“我剛想要與你好好說話,你就突然暴起,差點一壺送我去見閻王。”
仔細想來确實如此,傅明被那夥子粗人劫來時已經如驚弓之鳥了,見他們對臧遠如此尊敬,他還想着擒賊先擒王,擒不住一命換一命也是好的。
結果就鬧出了剛剛的事來。
傅明終于有些信了,挺不好意思地扶起剛剛被自己踹翻的桌案,一手一個,攙着兩人過來坐下。
“二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大哥呢,你們沒去京城嗎?”
餘淮水剛落坐便關心起傅明來,傅家到底對他有養育之恩,若是傅聰傅明在這兒出了閃失,那就無顔面對傅老爺傅夫人了。
傅明快言快語,氣惱地講述起他去縣衙告狀所經曆的種種事來,當聽見他給朱有德出謀劃策時,餘淮水一口白牙都要龇出來了。
“是你出的主意?!”
“可不是!”傅明還沒察覺異樣,啪地一拍大腿:“那狗官當時還把我與一個土匪頭子關在一處,那土匪又高又壯,腦子還不靈光!”
餘淮水知道那是臧六江,一時有些緊張。
“然後呢?”
“然後那狗官便說要提他去見什麼知府,還要牽連着我一同過去受審,走到半路,就殺出一夥人來劫車。”
傅明一臉憤憤,不過乍然提起臧六江來,他才想起轉頭看向餘淮水,目光裡有些探究:“說起來,那土匪上來便喊我舅哥,還說自己與你成了親,可是真的?”
餘淮水一怔,有些心虛地瞥了旁邊的臧遠一眼,人家哥哥就在這兒,若不給臧六江一個名分,是不是不好。
可若認了,隻怕傅明又要鬧個沒完。
臧遠反倒替餘淮水做了決定,他開口道:“哪有的事,你莫聽他胡說,那土匪人呢?”
傅明不疑有他,放心地拍拍心口:“那便好了,人?人應是回不來了。”
“我瞧見他被人一刀捅死,還想着若淮水真與他做了夫妻,怕是要當傅家的第一個鳏夫了。”
靜,一下子靜的出奇。
傅明有些疑惑地擡頭看去,便見餘淮水一張臉已經吓得青白一片,睜着一雙圓眼直直地瞪着他,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打着哆嗦的字:
“你說什麼?...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