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下巴,臧六江心想自家大哥是個昏腦殼,不過嫂子倒是個聰慧的。
臧六江壓根就沒想過要瞞一輩子,若餘淮水一開始便答應與他白頭偕老,管他是男是女,臧六江早就宣揚出去了。
如此演戲,隻是為了留住餘淮水罷了。
不過臧六江沒想錯過這個逗弄媳婦兒的好機會,他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歎了好大一口氣,背着手聳着肩,一副憂愁的模樣向前走着。
大黑也配合自己主人,腦袋低低地耷拉着,瞧着十分頹敗。
餘淮水以為臧六江是在生氣,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他的背影看,要是平時,臧六江肯定會嬉皮笑臉地回過頭來朝他笑,可現在卻不肯回頭看他。
好半天,臧六江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輕輕拽了拽,微微回頭瞥了一眼,餘淮水正拉着他的袖子,白皙的小臉上挂着明顯的擔憂,正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真是太壞了。臧六江在心裡唾罵自己。可土匪哪有不壞的呢,這隻是按規矩行事罷了。
“咳。”
臧六江怕自己忍不住笑,重重地咳了一聲,蹙着眉皺着臉回頭看向餘淮水:“這可跟我們一開始商議的不一樣啊...”
“是我太不小心。”餘淮水痛定思痛,回想今日的所作所為,的确是自己沒有做到應盡的義務,哪有夫妻會像他們一樣如此生疏呢?
“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照做就是了。”餘淮水反思着,冒出這樣一句來。
臧六江覺得好玩兒,微微湊近了他重複道:“都照做?”
餘淮水這才咂摸出歧義來,連忙找補:“有道理的部分!有道理的部分我都做!”
“哪部分有道理?”
臧六江不依不饒,他索性拉停了大黑,一手扶着馬鞍一手拽着缰繩,微微搖晃着坐在馬上的餘淮水。
遠處的天邊有一抹紅霞,這邊卻簌簌的下着小雪,雪花掉落在臧六江的發間看着格外惹眼。餘淮水身上的毛衫系到了脖頸,被臧六江這樣瞧着,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将下巴藏在了毛領之中。
這樣的氛圍莫名讓他喘不上氣來。
臧六江見餘淮水不出聲,心想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緊,正要開個玩笑換個話頭,便見餘淮水擡起手來輕輕拂去他發梢的雪粒,凍得微微發紅的指尖停在他的眼前,十分的惹眼。
“下次要親臉便親吧。”
風卷着小雪刮過縣衙門前,傅家的小厮被幾個衙役粗暴地轟了出來,傅家在中原從未受過如此苛待,小厮心有不甘還要擊鼓,那滿臉兇相的衙役便猛地一搡,将那小厮直接掀翻在地。
“我們是來告狀的!你們怎麼這樣不講道理!”
小厮瘦弱些,被衙役一搡接連的打了幾個滾,身旁的小厮連忙上去阻攔那行兇的衙役,扯着嗓子申訴起來。
“他媽的,還敢胡說!?”
衙役瞪起眼來,朝着門内一指,鼻子朝天道:“我們縣老爺治理有方,連年的受聖上褒獎,從沒聽過有什麼土匪!”
“我家少爺就在山上被劫匪綁去了!我們眼睜睜瞧着的!”
小厮還不罷休,與那衙役争辯起來。
“滾滾滾!再敢胡攪蠻纏,我就押你進去打個三十大闆!關進大牢!”
眼看衙門口愈發混亂,傅聰率先坐不住了,他一掀轎簾下了馬車,直沖沖地便往人堆裡紮。傅明阻攔不及,隻得跟着他下了轎子。
“大哥!大哥你莫要沖動!”
傅明眼見着傅聰要動手,連忙上前拉住他,傅聰兩眼急的通紅,被傅明拉着的手臂繃得死緊:“淮水都被綁去三天了!要我怎麼不急!”
看傅聰的狀态,傅明在心裡暗暗地歎氣,當時淮水留下的決定的确是最明智的,若現在留在土匪手中的是傅聰或是他,依照他們的性子,怕是已經沒命了。
“依我看,這縣衙并非不知山匪作惡。”
傅明拉着傅聰退到一邊,兩人小聲低語:“怕是與山匪有什麼往來,在暗中包庇。”
“你是說他們通匪?”傅聰皺起眉頭,牙齒咬的咯嘣作響:“沒有王法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哥,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傅明見安撫住了傅聰,便帶着他撥開人群,徑直奔向守在門口看熱鬧的其他衙役。
“哎!不能進!”
那衙役伸手立起闆子要攔,傅明劈手壓下闆子,動手間便順着闆子将一塊碎銀塞進了衙役手中。
“我家下人笨嘴拙舌,一時着急說錯了話,我三弟在山裡走失了,急着要找,還勞煩你進去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