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淮水跟他瞪眼,臧六江也跟他瞪眼,兩個人無聲的拉扯了一會兒,最終以餘淮水抵不過他的蠻力告終。
“我那些個書有大用,你可一定給我找齊了!”
餘淮水咬着牙,像隻要咬人的兔子,兇惡地在臧六江耳邊說道:“聽見沒有!”
“一定,一定。”
臧六江用力地點頭,瞥眼瞧瞧外頭的人影,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媳婦兒!咱們該喝交杯酒了!”
既然答應了人,餘淮水就沒有扭捏的道理,臧六江殷勤地倒了酒端來,他便好好地接過,等着臧六江與他碰杯。
等了半晌,餘淮水見臧六江不僅不喝,還一個勁兒朝他擠眼,有些疑惑地低聲問他:“做什麼?喝啊。”
“你說點什麼呀,外頭聽着呢。”
臧六江也是大姑娘嫁人頭一遭,拜堂成親總覺得這對話得有來有回,不然就是沒做全套。
“啊...還要說些什麼?”
餘淮水也是頭一次入洞房,他瞟了一眼窗戶,抓了抓頭發,裝模作樣地夾起嗓子:“好... 好酒!”
喊什麼好酒啊!
臧六江後悔讓餘淮水開口了,連忙與他碰杯,胳膊一挽一仰頭,兩杯酒便下肚了。
外頭偷聽的土匪鄉親嘀嘀咕咕地偷笑,都說新夫妻的窗根好聽,今天一看确實很有趣。
有個頭頂光光的粗壯漢子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臉上無不得意:“聽見沒,新娘子說我家酒好!那都是我備的!”
“什麼你家酒好,那是人家新娘子愛屋及烏!”
一旁的土匪翻着白眼,往窗沿上靠了靠:“咱們大當家平日瞧着可是孔武有力,這小媳婦兒受得了嗎?”
安靜了一陣,屋裡燭火忽地便熄了,接着,小聲的被褥翻動聲傳來,新娘子低低地喊了一聲“你幹嘛?”床闆吱呀聲便傳了出來。
“哎喲,哎喲,羞死人了!”
有嬸子聽紅了臉,一扭身跟着老姐妹退到一邊,幾個人唧唧喳喳笑着往席面裡走。
“說什麼小年輕不會來事,我瞧着會的很!”
“怕是不用多久就會有喜事了!我得趕緊回去備禮去!”
昏黑的屋裡,餘淮水仰面朝天躺在褥子上,感受着身下床闆一陣一陣地搖晃,蒼白的臉上滿是怅然。
“英雄.... ”他翻身爬到床沿邊上,看着臧六江一手握着床腳用力搖晃,少年英氣的臉上竟有些發現樂趣的興奮。
“英雄,太好面子,是會吃大虧的。”
臧六江擡頭與他對視,劍眉星目,撞了餘淮水滿眼,他手上動作不停,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認真:“土匪不好面子,還算什麼土匪?”
臧六江不光搖晃床腿,還伸手去扯餘淮水的衣裳:“你也别光躺着,出些動靜啊。”
餘淮水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動靜,身子一翻躺回床上,又被臧六江扯了兩把,這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拉長了聲音喊到:
“啊——壯士——”
“喊相公!”
“……啊——相公——”
餘淮水用力翻了個白眼,惡狠狠地想着将來一定要領着官兵将這裡踏平,出了今日的這口惡氣,這才繼續開口道:“好厲害啊——”
“你們幹什麼呢!”
外頭咋呼起來,是那個紅襖老婆子回來趕人了,幾個人哄鬧大笑了一會兒,終于是在老太太的威壓下離開了。
臧六江跟餘淮水豎着耳朵聽了會兒動靜,見再沒人過來,不由得同時松口氣。
臧六江翻身上床,擠着餘淮水往床裡挪,壓的褥子下的花生桂圓嘎吱嘎吱響。
“演的不錯啊。” 屋裡黑沉,臧六江一雙眼睛仍是亮亮的,盯着内側的餘淮水,眉梢彎彎帶着笑意。
“你演的也挺好。”
餘淮水被他搖晃的發暈,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有使不完的力氣,但被臧六江這樣期盼地看着,還是沒忍住開口調侃。
“明天大當家的威名要傳開了,恭喜啊。”
“哈哈哈哈!”臧六江心裡仍是喜歡餘淮水的性子的,他仰面大笑,餘淮水嫌他沒皮沒臉,翻過身去不搭理他,不過多時,兩人便相繼睡去。
臧六江做了個美夢,夢裡漂亮的媳婦兒身着嫁衣趴在懷裡,臉也讓親,手也讓摸,小手軟軟的,小臉白白的,迷的臧六江五迷三道的。
正當臧六江摟着媳婦兒,暢想美好生活時,懷裡的溫香軟玉突然一個變臉,大罵一句:“你臭不要臉!”對着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撓。
“哎喲!”
臧六江猛地睜眼,見眼前還真有一雙手惡狠狠地要來摳他的眼珠子,吓得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躲下了床,摸摸臉上還真是生疼,剛剛那難道不是個夢?
睡夢中被臧六江摸醒的餘淮水摳眼不成,氣急敗壞的要下床追他,擡頭就看見那土匪居然赤條條地在他眼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