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苟府回來,林婉雲就着了涼,可憐兩個丫頭剛見好,又被她過了病氣。
病來如山倒,孫怡芳又要喂雞,白日裡還要照看鋪子,晚上還有照顧她和小丫頭,忙得腳不沾地。
幸好有李嗣幫襯,鋪子裡還能周轉過來。
這次病得重,燒得迷糊,連灌了好幾口湯藥才把高熱褪去。
期間,薛小姐來看過她,知她在病中,留下風寒的藥物走了。
孫怡芳把薛小姐的藥包一塊熬了,每日三頓,叮囑她喝藥。
良藥苦口利于病,林婉雲沒有那麼嬌氣,照喝不誤。
養了三五日,終于有了精神氣,她披着鬥篷,從屋裡出來,站在門邊感受久違的陽光。
李嗣在棚下劈柴,見她出來,略微蹙眉,“天冷,切莫着涼。”
便已走上前來,系緊她身上的鬥篷。
他的手碰到她細小的脖頸,她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一臉無辜狀。
他身上有些熱,掌心冒出細密的汗,泛白的指尖摸到柔軟的下巴,林婉雲咯咯笑出聲,“你的手好燙。”
李嗣心曲慌亂,面上波瀾不驚,手指間卻顯急迫,幫她穿好鬥篷,回到棚下接着劈柴。
看他被自己挑撥得自亂陣腳,林婉雲偷笑着,往角落兔子窩靠去。
窩裡的兩隻兔子漸長,三瓣嘴齧嚼着青菜葉子,李嗣經常給兔子喂東西,不怎麼怕人了。
她蹲在窩邊,逗弄着小兔,看了會兒兔子又去給雞喂食。
孫怡芳帶小丫頭上街去了,說是香膏罐不夠使,小妹前腳不甚打碎一批,還是瓦匠剛燒出來的,成色極好,摔壞确實可惜。
昨日,阿九記錯賬,把客人的單子混淆,鬧了個烏龍。
小丫頭惹出不少麻煩,孫怡芳心裡過意不去,沒少罵她們。
到底是小孩,原本是貪玩的年紀,哪能承擔生活的重擔。
喂完雞,她走到李嗣身邊,“咱們請個賬房先生吧。”
“想好了嗎?”李嗣未擡頭,沉重的斧子破開木塊,他放下斧子,抱起木塊壘成小山。
“也不能麻煩兩個丫頭,你說是不是?”她蹲下來,欣賞李嗣劈柴的身姿,“我準備把姑娘們送到學堂念書識字。”
“你覺得怎樣?”她有些期待李嗣的回答,希望能她誇她深謀遠慮。
“那你呢?”李嗣徒手擦汗,籠罩在日光下的陰影裡,側邊的淫□□光顯得性感十足,林婉雲看得心猿意馬,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麼?我就守着這間鋪子。”
也守着你。
李嗣陡然說道:“你也是丫頭,鋪子我幫你守。”
“那怎麼能行?”下意識反駁,林婉雲忙收斂聲調,她還要幫助李嗣登基稱帝呢,可不能讓李嗣在鋪子裡蹉跎一輩子,于是,她解釋說:“我都老大不小了。”
“都可以嫁人了......”
音色愈小,偷瞄李嗣一眼,發現對方噎住了,半晌說不出話。
“嫁人也要識字,萬一嫁到婆家受欺負了怎麼辦?報官沒有憑證,你又怎麼辦?”李嗣神情奇怪,想象到她以後嫁人的模樣,站在兄長的角度,他心中說不出的怪異。
“那你教我就好了。”她笑嘻嘻地說,誰會喜歡上學啊,她才不要。
她在現實世界可是大學生呢,雖然成績尚可,但學習永遠不是第一位。
“我不管,就這麼說定了。”
不管李嗣答不答應,反正她單方面的宣布,李嗣是她的開蒙老師。
林婉雲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禁忌師徒戀,笑得奇奇怪怪。
李看不懂她一個勁兒地傻笑做什麼,劈完柴後,回到房裡,找出紙筆交給她。
“那你就跟我學寫字。”
李嗣翻出小桌闆,宣紙攤在案上,“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林婉雲乖巧點頭,轉頭一說,“我想學你的名字。”
“陸嗣,陸嗣,你在家中排行老四嗎?”
李嗣有一瞬的沉默,大筆一揮,在紙上留下俊秀的字體。
“我不陸嗣,我姓李,陸是我母親的姓。”他淡然招來,目光放得深遠。
終于跟她說實話了!!!
林婉雲心中雀躍,努力保持平靜,“陸嗣,李嗣,反正都是你。”
“筆畫錯了。”李嗣糾正她的筆法,“這裡少了一橫。”
歪歪扭扭寫着,沒辦法,她還是寫不慣毛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