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程梨深夜被喚醒,立馬起身,親去了北牆。
北牆外傳遞消息的依然是之前的暗衛。
“冬月二十二,王妃再堅持一下,已萬事具備,隻差東風。”
程梨應下聲去,心口砰砰地跳。
永陽公主已給了她具體日子,為今還有八日!
冬月二十二乃冬至,屆時蕭懷玹會出宮祭祀,會有大批禦林軍随帝同行,皇宮之内,有可能會有疏漏,讓他們有機可乘,一舉逃離出去。
暗衛口中的“東風”,無疑便是指蕭懷玹離宮。
她一面激動,一面忐忑。
八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若她的肚子無反應,日複一日,許是不難度過;但如若她的肚子有了反應,事情便要有變,程梨沒敢想下去。
翌日一早,程梨便把消息告訴了蕭知硯。
恰逢這日萬裡無雲,天氣極好,蕭知硯瞧上去也比往常精神一點,程梨便提議扶他出去走走。
一面她真的覺得他應該出去走走了;一面也為來日逃走做些準備。
“殿下這些日子,千萬要保重身體,多多修養,萬不可再毒發。”
蕭知硯應了聲:“孤知曉了,阿梨,一旦逃離出去,孤與阿梨便重新開始,從此山高水長,孤身邊隻要能有阿梨,今生便足矣,再别無他求...”
他說着停了腳步,握起程梨的手,轉将過來,與她面對面,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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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閣樓之上。
蕭懷玹靠在椅上,眸子半眯,唇邊含笑,手端酒盞,神情頗為慵懶,與三名昔時封地上的舊日部下悠閑飲酒。
閣中氣氛松散,歡悅。
部将皆有從龍之功,乃為今帝王身側最紅的三人。
四人酒宴已從上午到了下午未時,有人明顯已醉,說話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幾節,卻依舊沒有散去之意。
蕭懷玹不以為意。
他隻微醺,乃四人之中酒量最好的一個。
樓中地龍很暖,加之飲酒,蕭懷玹年輕火旺,覺得甚熱。
不時人緩緩地起了身,踱步到了窗邊,親手将那閣樓的窗子推了開。
太極宮與東宮一牆之隔,閣樓坐落偏東,共三層,他在那最頂層,窗子推開順其望下,除去樹木遮掩,大半個東宮盡收眼底。
蕭懷玹本隻随意瞟了一眼,然觸目所及卻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身影纖柔曼妙,般般入畫,穿着一身白色鑲裘披風,其上無闌,卻不是那程梨是誰?
有趣的是不僅是她,她身邊還扶着個男人。
男人雖已瘦的同往昔判若兩人,卻也不難認出,是她的丈夫蕭知硯。
蕭懷玹垂着眼睛,手中酒盞慢慢移至唇邊,眸中仿若含着抹笑,唇邊亦然,饒有興緻地瞧着那對鴛鴦。
蕭知硯行的很慢,她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慢慢地扶着他走。
冬陽杲杲,光線正好照在兩人的身上,蕭懷玹的視線被那陽光晃得有些氤氲不清。
這般瞧着瞧着,竟是出現了幻覺。
蕭知硯變作了昔日山洞中十八歲的他;那美婦的個子矮了一截,人婦發髻散落下來,變作了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僅此一瞬,幻覺消失,畫面又變了回來。
蕭懷玹眸色未變,修長的手緩緩擡起,将酒慢慢倒入口中,喉結滑動,喝了一口。
人未離開,高大的身軀依然立在那窗邊,朝下瞧着。
瞧着蕭知硯握住了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将她轉過身來;為她系了系披風上的衣帶;為她摘下了落在頭上的什麼;良久,又慢慢地将她攬入了懷中。
“嗤...”
男人身子微動,唇邊勾出一抹哂笑,不時再度擡了手腕,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随後沒得一會兒,宴席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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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借着陽光正好,程梨多在外陪了蕭知硯陣子。
起先他行的很慢,漸漸地卻是越來越好。
程梨道:“這幾日,殿下要多下床走走。”
蕭知硯點頭:“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