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了,從枕頭底下一堆雜七雜八的數據線裡面艱難地找出自己的手機充電器充上電。
衣櫃裡的沖鋒衣全是一水的黑色,虞照随便挑了一件,取下衣架,踩着拖鞋走到遊暗面前,拉着遊暗的胳膊把人拉進了一點。
借着衣服比劃了一下,虞照快速作出結論:“可能有點大。”
雖然遊暗和他差不多高,但是遊暗骨架比他小。
“……我随便穿件外套就好了。”
“晚上要在那裡過夜的話,可能會有點冷,我給你帶上吧。”
說着虞照老老實實疊起剛剛那件衣服,又開始收拾其他東西。
遊暗就靠在門口看虞照哼着歌有條不紊地規整起各種各樣的必需品。
帳篷、睡袋、驅蚊水、帽子……
可,“為什麼要帶照相機,不沉嗎?”
十分鐘前還癟得幹巴巴的背包此刻已經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充滿氣的氣球。
虞照對此倒是毫不在意,“拍照記錄,那兒風景挺不錯的。”
“你先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你有什麼要帶的裝我這就可以了。”
遊暗對“我叫你”三個字持深深的懷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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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在遊暗這從來都沒有工作過,他對自己的生物鐘還是挺自信的。
但是,他引以為傲的自律在第二天就水靈靈地翻車了。
窗簾緊閉,感受不到光源,遊暗睡得更沉了。
虞照頂着個黑眼圈輕手輕腳地按下門把手,心咚咚跳個不停。
還是不能熬夜,胸口發緊的症狀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八點過幾分,樓下蘭姨已經在準備早飯,仔細聽能隐約聽見一些聲響。
以自己能控制的最低力度把門關上,虞照循着心跳的節奏,慢慢挪到遊暗床邊。
房間裡漆黑一片,遊暗睡覺不像虞照,會開盞小夜燈,憑借着透過厚重窗簾帶來的一點光線,虞照第一次看見遊暗熟睡完全放松時的模樣。
不似在醫院的眉頭緊皺,這會兒遊暗的睡顔更加平和。
睡姿也不是虞照那種要把整張床都滾個遍的架勢,遊暗睡姿非常得體。
已經漸漸入夏,空調也嗚嗚往外冒冷氣,遊暗也許是有點畏寒,除了半張臉,整個身體都好好地埋進被子裡。
蓬松亂糟糟的頭微微偏向虞照那頭,虞照情不自禁半彎着身子湊近了些。
略長的額發微微遮住眼睛,卷曲濃密的睫毛輕輕翕動,虞照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遊暗微涼的臉頰。
清淺的呼吸噴在虞照手背上,熱氣欲拒還迎,隻停留了幾秒又振翅飛走。
不知道遊暗夢見了什麼,幾不可聞的聲響在虞照心裡炸開,伸手抹平遊暗皺起的眉頭,虞照再一次縮短了比剛才更加危險的社交距離。
指尖不再若即若離,轉而完全覆在肌膚上。
自額頭慢慢滑下,經過眉毛、眼睑、鼻梁,虞照下意識放輕自己的呼吸,心跳聲已經出賣了他。
小心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遊暗的下半張臉全部露了出來。
左手微微發汗,虞照貼着褲縫狠狠搓了搓,右手拇指不再移動,隻是停在遊暗的唇邊。
都說黑暗會放大人的恐懼,可虞照覺得,黑暗也會放大人的欲望。
窗外不時有鳥叫聲傳來,虞照越發心煩意亂。
唇肉像果凍,喉結不自覺滾動,虞照隻吃到了滿肚子的空氣。
腦海突然浮現出上次樓梯的意外,虞照現在依然搞不清楚。
輕輕摩挲着遊暗唇周的皮膚,虞照壓下狂亂的心跳,屏住呼吸,閉眼湊近。
窗外一陣大風刮過,樹葉撲簌簌一起搖動起來,沒有嵌實的窗戶也不安地搖晃。
遊暗悠悠轉醒。
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就被汗濕的手掌蓋上。
睫毛在掌下輕蹭,像小貓在抓虞照的心髒。
不痛不癢,但不能忽視。
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遊暗腦子還沒開機,幾乎是出于本能地發問。
“怎麼了?”
剛睡醒,嗓音還帶有一點沙啞。
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很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
虞照面上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撤走自己的手掌,拖鞋和木制地闆摩擦,發出一連串慌亂的聲響。
舌尖自虐般地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刺痛感讓虞照混亂的思緒找到了突破口。
轉身拉開窗簾,整個房間大亮,剛才的旖旎頓時随着消失的黑暗引入無人知曉的角落。
“……我來叫你起床。”
掩飾地掏出自己的手機,虞照沒看遊暗,直接往屋外走。
“你以後還是把門鎖着吧,别人直接進來不太好。”
尾音飄回遊暗耳朵裡,伸了個懶腰,琢磨了一下虞照的話。
别人?
虛掩着門縫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麼久不就你一個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