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衣突然笑了一下,說:“是許老頭家吧?”
上官墨瑾有些驚訝,又想起許老頭告訴他有人要自殺時十分平常的神情,就知道夜涼衣自殺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肯定都被許老頭攔下來了。
“對啊。”上官墨瑾回答道:“要不是這位老伯,我還不知道要去何處呢。”
夜涼衣早已對那個老頭的熱心腸習以為常,說:“呵呵,不瞞你說,我家就是許老頭家。”
說着說着,已經到了地方。
上官墨瑾想過夜涼衣和許老頭熟,沒想到兩個人住在一個地方,應該是親戚之類的吧,“你跟老伯是親戚嗎?”
夜涼衣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有家,許老頭收留了我,所以那是我的家,許老頭是我的家人。”
許老頭就坐在院子裡說:“喲呵,在外人面前承認咱們是一家人了,在我面前死犟着,就是不說。”
夜涼衣笑笑,看起來很是疲乏,“對不起,以後多說行不行?我想去休息了。”
許老頭揮揮手,說:“快去吧你,每次來都要去河裡跳一下,那河裡的魚都快認得你了。”
夜涼衣還是隻笑了笑,沒說什麼話,就進了屋子。
上官墨瑾還不是很想休息,雖然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但還是和許老頭一起在院子裡吹風。
過了一會,他指着院中的那顆大石頭說:“老伯啊,那石頭上寫的字是……”
許老頭看都沒看,說:“石頭上刻了六個字,刻的是’四俠墓,葬平生’ 。”
上官墨瑾好奇的問:“葬平生?有什麼故事嗎?”
許老頭笑了笑,說:“哪有什麼故事啊,那石頭上的字是四個少年刻的。那四個少年當初刻這字的時候也不過16歲,算得上什麼俠客?我隻記得,那四個少年說,蕩盡天下不平事,守天下,護蒼生,做俠士,便是人生所願。”
上官墨瑾問:“然後呢?”
“然後四個人意氣風發喝酒,那四個少年也不是什麼善于喝酒的,喝了一杯就沒再喝了,四個少年掏出佩劍,在那大石頭上各劃了一劍。”
上官墨瑾湊近仔細看那石頭,的的确确的看到了四道劍痕。
“然後四個人就走了,四人後來經曆了什麼,誰又能知曉呢?我隻記得,最後這裡隻回來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在這石頭上刻下這六個字,便也消匿于這世間了。”
四俠墓,葬平生。
許老頭神情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惋惜,“那四位少俠呀,不是隻回來了一個,而是隻活下來了一個。”
以石為墓碑,埋下四個人的平生。
其實回來的那一個,比死了還難受。
“那那活了下來的那個少俠,如今也死了嗎?”
許老頭歎了口氣,說:“他若未死,又怎麼會刻下四俠墓這三個字呢?”
上官墨瑾再仔細去看石頭上的六個字,歪歪扭扭,刻這些字的人,仿佛十分痛苦,能從字的樣貌上可以看出。
親手為自己和朋友刻下的墓碑,不被世人所知曉的俠士。
這仿佛是一個注定結局悲慘的故事,上官墨瑾看見了故事的開頭,也聽見了故事的結尾,過程呢?
想來定是在最意氣風發之時,經曆最跌宕起伏的故事,然後在無人知曉的一處慢慢歸于寂靜。
許老頭搖搖扇子,說:“好了,不要在意已死之人的故事,你該休息了。”
上官墨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