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謹看着眼前的屍體,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屍體叫雲湘見,是木晚舟的大嫂。
雲湘見死于卧榻之上,穿着粉白衣衫,衣裝完整,頭被砍下,傷口緊密連在一起。
一開始,趙謹還以為是被割喉而死,湊近一看才發現頭是被整個砍下了。
屋子中有一股很淺很淺的味道,不仔細聞聞不到。
木晚舟的大哥木郢駐守邊關,此時渾然不知與妻子已經陰陽兩隔。
“妖怪殺人?呵呵,我姐姐修為高深,沒有妖怪能殺的了她!與其說這些裝神弄鬼的話,倒不如好好查查,究竟是何等陰險狠毒之人,殺了我姐姐。”
說話的是雲湘見的弟弟,雲不期。
妖殺不了的人,有時候,比妖弱了千萬倍的人,卻可以。
雲不期說完這句話,盯着雲湘見看了一會兒,最後似是不忍再看,扭頭走了。
臨走撂下了一句話。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殺人者,金口玉言是也。”
木晚舟看着雲不期離開的背影,說:“師兄,你覺得一個人殺了人,真的會這樣大搖大擺的告訴别人嗎?”
趙謹帶着木晚舟離開案發現場,“其他人,不會。金口玉言可就未必了。”
木晚舟看着趙謹專注的盯着前方,沒有看路,害怕他摔倒,又覺得他根本不會摔倒。
趙謹忽然說道:“妖,殺不了雲湘見。但那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殺的。”
這個普通人就很有意思了,什麼才不是普通人呢?
王權貴族,皇親國戚,這些貌似都不是普通人。
但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其實還有一種。
木晚舟問:“為什麼?”
“屋子裡的味道聞到了沒有?”趙謹慢悠悠的走着,“那是花香,是重商花的香。這花并不常見,常入藥。但也有時,用來做劇毒。”
“所以,我大嫂是被毒死的!”木晚舟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不是。”趙謹表情柔和的解釋道:“重商花制成香料,能讓修士陷入昏迷或者暫時失去修為,并且隻對修士奏效。而這種花,隻有魔界有。”
趙謹又接着道:“都到這一步了,那麼可以殺死雲湘見的,就不可能是普通人,那麼,這世界上還有會用法術的,就剩那幾個東西了。順嘴一提,前些陣子,有人證實,金口玉言與魔族勾結。”
木晚舟靜默的跟着趙謹,趙謹也不說話,很明顯是想讓木晚舟說出答案。
沾染魔氣的信,來自魔界的花,不可能作案的普通人跟妖,與魔族勾結的金口玉言。
所有的證據,線索,就那樣明晃晃的擺在那。
可…就是感覺不對。
“是魔族嗎?是金口玉言嗎?”木晚舟問,而不是給出答案。
趙謹緩緩的勾起嘴角,“我感覺,不是。哪一個,都不是。”
接着,他又說:“看吧,證據都擺在這兒,讓墨瑾想都能得出答案。這不是咱們推斷出的結果,這是那位兇手,為我們展示的結果。”
趙謹一路走出了木家。
木晚舟隻是跟着。
“重商花,這并不是個難找的,但有人能認出是十分困難的。我正好學醫,所以我認出來,但是,花香太明顯,這更像是為人準備的。就是專門把那個線索擺在那兒,那個人認定,木家絕對有人能認出來。”
趙謹帶着木晚舟拐了個道,拐進了小巷。
木晚舟還沒來得及發問,就在小巷的盡頭,看見了雲不期。
雲不期站在那,無言的看着他們,顯然,等候已久。
趙謹回頭看向木晚舟,“雲湘見死在淮陽弟子來時前的夜裡。”
趙謹已經提到了淮陽,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這就是為什麼要出來講的原因。
兇手沒有離開木家。
他就混在淮陽弟子之中。
木晚舟十分不解,“為什麼?淮陽弟子怎麼會殺人!”
仙門弟子,苦心修行,為的就是造福蒼生,為的就是讓天下平安無災。
怎麼能,怎麼能殺人呢!
趙謹沒說話
雲不期惡狠狠道:“仙門說的再冠冕堂皇,到底是一群沒有得道的凡人罷了。是凡人,那麼殺人,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了。仙門這麼多年,總會出幾個敗類,出幾個魔修,有什麼好驚訝的?”
雲不期語氣不好,木晚舟也不會多計較。
畢竟,死了的是他親姐姐。
“追根溯源,答案其實很簡單。”趙謹看着木晚舟,神态很是懶散,“我知道的,雲不期知道的,淮陽的人會不知道嗎?既然是魔族殺人,那八個弟子,肯定是着急忙慌的叫長老來了,不會在那裡,細細的想,兇手在哪。要麼八個都是幫兇,要麼八個已經都是人皮傀儡了。”
木晚舟直覺脊背發寒,因為那八個人還在他家中待着。
“可…”木晚舟聲音有一點抖,“如果這麼說的話,那他們豈不是沒有把戲做好?豈不是穿幫了?”
“所以他想把我們都殺了。”趙謹笑着說:“那個人在看見木家還有其他修士的時候就知道是瞞不住的,所以幹脆想把咱們都殺了。聞到花香的人其實已經在那個人的陣法之中。晚舟,咱們又被困住了。”
雲不期始終冷着一張臉,仿佛親人的離世,對他并沒有造成打擊。
雲不期忽然開口道:“能幫我看一下我二姐的情況嗎?我好久沒見到她了,我有點擔心她。”
雲不期伸手遞過一個白玉簪。
趙謹放到手中,憑空畫符,在那簪子上使了半天的法術,最後得出結論。
“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隻有兩種情況,要麼她也在這個陣法裡,要麼她恐是遭遇不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