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顧江輕嗤了一聲,“小學生也有自己的秘密。”
“顧江。”
她瞪他一眼,“你才小。”
“小麼?”
他語氣帶點痞,尹陳覺得這個話題就這麼再聊下去有點危險,沒有再接他的話了。
顧江也沒真要逗她,不追問了。
他很懂,怎麼拒絕回答别人的提問,小學生也有自己的秘密。
他們也不是會分享彼此秘密的關系。
尹陳不願意說,他也未必願意。
尹陳抿了下唇,再次覺得顧江身上有着和同齡人不符的成熟,她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再沒有第二個同顧江一樣。
暴戾又慈悲。
桀骜知進退。
和他相處,雖然有時候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但總是自在的,不存在會讓人難堪不适應的情況。
那麼壞又那麼好。
冬日冷風刀割一樣,特别高處又沒了建築物的庇護,切切實實的寒意尹陳感受得淋漓盡緻。
她朝下看去,半晌閉上了眼睛。
不該有的念頭,一下都不能有。
他卻說破,開口問她:“你覺得從這兒跳下去疼不疼?”
“顧江!”
尹陳皺起了眉頭,沒了之前和他開玩笑的表情,眉眼之間都帶着嚴肅。
他胳膊搭在一隻腿的膝蓋上面,定睛看她。
從在他家,到潑水成冰,他發現她似乎對命很看重,特别讨厭别人說這些話。
“就問問,老子沒那想法。”
“以後别開這種玩笑了。”
她轉過頭,腦袋埋進膝蓋裡面。
天台一面是牆,另外三面擋着的水泥牆不過到大腿的高度,顧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冷女聲響起,喊了聲他的名字。
“顧江。”
“你相不相信。”
“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永遠愛另一個人。”
他回答得輕描淡寫。
“不信。”
“我也不信。”尹陳說。
那多難啊。
兩個人在一起是要靠吸引力的,隻有被另外一個人吸引折服,才會為其着迷,待在對方身邊。
倘若另外一個人隻剩下了瘋,偏執,神經,一點閃光點都沒有,還能被愛麼。
陳如月要的那種愛,太強大了,尹志平給不起,任何一個人都給不起。
冷得打了個哆嗦,她摸了摸胳膊,聽見少年淡淡出聲。
“萬分之一。”
萬一真就愛到非她不可,珍如生命,甚至勝過生命。
“誰敢賭那萬分之一啊。”
像陳如月一樣的人,需要的是冷靜的外表,炙熱的心,滾燙的血液和強大的精神支柱。
但凡有一點變化,就會跌入深淵,這種人,一旦被辜負,就是死路一條。
太極端,也太浪漫了。
什麼東西到了極緻,總會帶着股悲情的浪漫色彩。
愛與恨,至死方休。
“你賭。”他随口說。
“我才不。”
尹陳絕對不當下海的魚,看看風景就夠了,腦袋總要清醒一點。
“我運氣從來不好,我賭不到那萬分之一,我連二選一選的都是錯的那個。”
“你還沒衰到那地步。”
怎麼沒有……
尹陳垂了垂眸,又覺得關于自己的事情,還沒到和顧江分享的地步。
又是同樣的方式,他讓她猜。
尹陳盯着他的兩個拳頭,指了指右邊那個,“選這個。”
掌心攤開,黑色袋子的苦咖啡糖,遞到她面前。
尹陳上次給崔靜吃過,她自己還沒吃,接過來撕開袋子,小小的一顆放進嘴裡,苦咖啡的味道堪比黃連,讓她忍不住蹙眉。
怪不得崔靜那時候反應那麼大。
真的太苦。
顧江伸手,單手舒展開她皺起的眉頭,一字一句出聲道。
“别不高興了。”
“吃完這點苦。”
“接下來會一直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