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蝶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明明還沒有制作出小人偶,但對着這第一個木雕人偶,卻生出了一種無比的親近依戀和喜愛。
木雕做成的小人偶,就連五官都還沒雕出來呢。
但她就是愛不釋手,隻想一直捧在手心和她說悄悄話。
也許是因為一直以來,她太希望有個人能出現,無害而安全,但又與自己親近,還能保護自己了。
她的第一個木雕人偶,寄托了她多少對于未來的期待呀。
“人偶師的傳承手劄中說過,萬物有靈,而靈性是看不見摸不着,隻能憑借心去感受的。隻有對自己的人偶傾注了足夠的心血和喜愛,才會誕生靈性。”
“我可能做不到先祖那麼厲害,但如果隻讓我擁有一個小人偶,我都會很滿意,很開心。”
陸蝶卿摸摸小人偶的臉,輕聲呢喃:“…很喜歡你。”
她将小人偶放到床邊,怕被人看見,便用被褥蓋住了。
幾乎是一步三回頭,才走出了自己睡覺的屋子。
“小人偶,我先去幹活兒啦。等我回來,晚上再找你說話。”
陸蝶卿小聲念叨。
留下鄭雪甯怒發沖冠。
這小宮女怎麼回事!把木雕放着就放着,怎麼還用一條被褥來捂她!
雖然變成了木雕人偶,看不見,也沒法動,但感覺還在。
那麼大一條被褥,冬日裡的沉甸甸壓下來,鄭雪甯隻覺得悶。
“吱呀”。
是房門關上的聲音,小宮人真的把她丢在這兒不管了!
鄭雪甯這輩子沒經曆過的事兒,在陸蝶卿這兒體會了個遍。
查!她一定要查出來,對方是誰!
還要把拘着她魂兒的木雕人偶,也一把燒了挫骨揚灰!
這把怒火實在是盛,以至于當鄭雪甯重新睜開眼,看到外頭的光亮時,整個人不假思索翻坐起來。
“來人!”這兩個字說的實在是咬牙切齒,像是凍人的冰霜。
“殿下!殿下醒了!”一旁的嬷嬷和宮人,聽到了動靜,一個個驚喜着叫了起來。
張嬷嬷第一個撲到床邊,顧不上往日裡的主仆之别,老淚縱橫地對鄭雪甯道。
“殿下可算是醒了,若真是有個好歹,老奴就是死了也無顔去見娘娘。”
她是從皇後娘娘來到宮中起,就一直跟在身邊伺候的老人了,從鄭雪甯生下來開始,就一直眼也不眨地瞧着。
皇後病逝後,張嬷嬷就一直忙前忙後照顧鄭雪甯,雖是個老宮人,卻也算是鄭雪甯敬重的半個長輩了。
往日張嬷嬷性情剛強,見誰都梗着脖子,語氣也嚴厲,唯獨在皇太女跟前會慈愛溫柔一些。
今日這樣慌着抹淚的樣子,底下跪着的一幫宮人都沒見過,鄭雪甯也沒見過。
這讓原本怒火高昂到燒起來的皇太女,眯着的丹鳳眼睜開些許,扣着床榻邊緣的手指也松開,轉而平靜下來,對張嬷嬷道。
“嬷嬷不用擔心,本宮沒事。”
張嬷嬷見她醒來,臉色如常,且能好好說話了,那顆被吓得不輕的老心髒這才重新回到胸腔,轉而意識到自己方才失了儀态,立刻端正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老淚。
“殿下這一暈,便是一整夜。怎麼好端端的,會在藏書樓暈過去…”
從前也知道殿下有宿疾,常會頭痛,找來了多少名醫,開了數不盡的方子,卻也隻是能做到稍微緩解一二,根本無法治本。
可再頭痛的時候,殿下也一直保留着神智,哪怕臉色蒼白,痛到發狂了,可人是醒着的呀。
哪會像昨夜這般,不省人事的被人擡回來。
當時可把張嬷嬷給吓了個半死,偏偏因着聖上的猜忌,連同朝堂上的一些紛争,張嬷嬷不敢讓此事聲張出去,硬是把所有人的嘴給捂住,不許旁人透露分毫,隻悄悄請來了交好的太醫,讓人診治。
太醫背着藥箱過來,診脈了之後,又是一通下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