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太奇怪了。那個人身上有一股我應該熟悉的味道，但這不是廚房的氣味，那會是哪兒呢……”遊刃拍了拍腦袋，轉身道，“不說這個。青嬸，我這回下山采買，可以停留三天，我準備去看看有餘他們，順路先過來看看你。你要有什麼東西托我帶回去的，三天後，我來取就是了。”

“好，多謝你。”

于是昨日，遊刃将青和做的吃食和親筆書信，帶回了玖宮嶺。

但青和給左師的信中，隻是提及大概，沒有說明細節。因為俠岚有俠岚探查的方式，她擔心自己的主觀叙述，會影響他們的判斷。

而如果，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雲丹，也察覺了相同的異樣……

果然，雲丹聽完後的第一個問題是：“媽媽，如果我沒有記錯，爸爸的事，空暮和他的管家，全程都沒有參與，對吧？”

青和點頭：“是的。就連左師老師的調查結果，也都沒有涉及空暮和那位管家。”

山鬼謠看着雲丹攥緊拳頭，而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道：“要麼，他是通過刻意的打聽，知道了爸爸墜崖的具體地點；要麼……”

雲丹的下唇牽動面部肌肉一齊顫抖，因為緊張激動等強烈的情緒，導緻失聲而無法言語。

山鬼謠伸手覆上她涼透的手背，接過她沒說完的下半句：“要麼，他就是當年事件的親曆者。”

雲丹咬着下唇讓自己平靜一些，朝山鬼謠微微點頭。

弋痕夕的目光在三人間轉動，他的話不敢輕易說出口。

如果第二種可能是真的，那麼空暮，不，管家，豈不是和雲丹還有青姨，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麼，身處在其中的有餘和十一、十二，到時又該何去何從。

青和忍着内心的生疼，起身繞過桌子，把顫抖的雲丹摟進懷裡：“雲丹，這隻是可能，是一個突破口，但我們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找出最終的真相。”

雲丹雙手攥着青和的衣袖，任由青和撫着自己的後背，逐漸收攏情緒，長呼一口氣，平靜點頭：“嗯，我一定，能找出真相的。”

弋痕夕和山鬼謠同樣起身，一左一右地搭上她們的肩頭。

弋痕夕道：“我們和你一起去找真相。”

山鬼謠道：“然後，一起面對真相。”

【五】

四人整理好情緒和表情時，日落西山，青和領着雲謠夕三人，帶上備好的禮物，一同前往“陽春三月”。

桃花林中已經擺了幾十桌酒席，由統一穿着灰色粗布的家仆迎來送往，收拾碗筷；各家的孩童在林中折枝嬉戲，大人們雖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卻沒離開過自己的孩子；桃花林的盡頭，是一座嶄新的三層小樓，頂層做成拱形閣樓的模樣，既方便排雨，又美觀大方；所有的門窗都貼着桃花紅紙，特别的喜慶吉祥。

有餘和牧梨就站在桃花林的入口，迎接每一位客人。

青和一行人還沒走近，牧梨便拉着有餘迎了上來，熟稔道：“青嬸！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的桃花釀，你倒又給我們送來這麼一大盒點心，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青和到底對牧梨這樣活潑愛笑的姑娘無法生出怨念，輕輕刮着牧梨的臉笑道：“生意是生意，心意歸心意。青嬸别的沒有，也就兩壇‘九壇春’和親手做的點心，還算是拿得出手的。”

說着，雲謠夕三人送上手中的酒壇和食盒，祝賀道：“恭喜喬遷。”

“大吉大利。”

“萬事如意。”

牧梨沒見過謠夕二人，但眼尖注意到他們手中的俠岚印記，驚訝地握緊有餘的手：“這不是……”

有餘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不要激動，兩人連忙一同接過禮物，再次道謝。

有餘抱着酒壇，朝雲謠夕笑道：“沒想到你們真的會來。先讓十一帶你們找位置坐下吧，詳細的，我稍後再和你們說。”

有餘朝遠處的新客努努嘴，雲謠夕三人表示理解，這時十一和十二也跑了出來，興高采烈地引着四人一同入席，就坐在主桌的右桌。

主桌隻有十個席位，主位坐着空暮，空暮背後立着管家，右側坐着空暮的妻子和牧梨的哥哥姐姐，空暮左側的位置，則是留給有餘、牧梨還有十一十二和墨夷的。

雖然空了一個位置，但沒有人主動去那一桌。

青和朝空暮與夫人微微欠身緻意，便背對着他們坐下。雲謠夕三人挨着青和，選了個方便關注管家的方向，悄悄打量。

但緊接着，管家就給了他們一個合理的望向他的機會。

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各位——靜一靜——”

這樣的開場白通常是用來讓大家聽主人家說話的。

場間衆人都将目光聚向坐在主桌主位的空暮，然而，雲丹的目光卻死死盯着管家。

弋痕夕輕聲提醒她：“雲丹。”

雲丹目光偏移，對上身旁山鬼謠的視線，看到他和他眼中的自己都是一樣的凝神細思的神情，于是她不确定地小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眼熟？”

山鬼謠本就心有疑惑，聽她這麼一問，便确定了：“六年前，那個說俠岚印記不詳的買酒人，就是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