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虞香和回到家,進門時阿婆對她說:“白小姐一直在樓下。”
虞香和颔眸“嗯”了聲,阿婆便離開了。
玄關那就剩下了虞香和一人,她站在原地,望向偏廳窗邊白凝所在的位置。
似乎是為了容易發現誰回了家,白凝坐在正對玄關的方向。
不過白凝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玉蘭花的枝桠,垂眸,有些心不在焉地修剪着花枝,完全沒注意到客廳裡多出了個人。
偏廳沒有正廳的華麗水晶吊燈,隻有一頂扁長的白熾燈。好在燈光并不弱,白凝在做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她坐在一張棕色小圓桌邊,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是拆開了的淺藍色花束包裝紙和攤在紙面上的一根根白玉蘭花枝,以及一個簡約透明的長玻璃杯,裡面散着幾根已經修建好了的花枝。
夜色将落地窗鋪染成了鏡子,白凝的身影倒映在裡面,好似水中月。
有點不同的是,虞香和不用伸手去撈月亮,月亮會主動朝她而來。
虞香和眼眉微微揚了下,随即便凝眸,站在原地不動,輕聲喊道:“嫂嫂。”
白凝聽到聲音後瞬間擡起頭。
也在猝不及防間,對上虞香和眼眸。
霎那間,白凝仿佛墜入了深海。
虞香和眸裡的深情,足以溺死任何人。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潛水員,即便做足了萬全準備,也都沒辦法逃離這一片海。
潛入海中,就要做好被海水吞沒的準備。
白凝心跳雖然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了神,她将手中的東西放下,站起身。
本以為虞香和會走過來跟她說些什麼,可虞香和隻是看了一眼她身前的花瓶,笑道:“我很開心嫂嫂這樣對待我送的花。”
說完便轉身要上樓。
見她要走,白凝下意識喊出聲:“嗳。”
虞香和腳步頓住,眉微微上挑,嘴角勾了一下。但在扭向白凝的時候,面上沉靜,看不出喜怒。
她無聲望着白凝,沒動。
下一秒,玻璃上映着的那抹纖柔身影動了。
還真如虞香和想的那樣,月亮主動朝她而來了。
待距離虞香和還有一步距離時,白凝停了下來。這次不等白凝說話,虞香和先開口道:“嫂嫂不會是在等我吧?”
白凝眸垂了下來,低聲:“嗯。”
說完她沒再說話,像是在等虞香和問‘等她做什麼’,可虞香和卻絲毫不驚訝,反而悠閑地将右耳邊的發撩到耳後,語調輕快地說:“我就說這個家裡隻有嫂嫂你關心我。”
“我感動得都要哭了。”
配上虞香和煞有介事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白凝笑了下。
可她并沒有順着虞香和說些什麼,而是頗為認真地說:“伯父說現在是你接手了對我家的投資?”
喪女之痛,夏憶秋卧病在床,晚飯是讓管家端上去的,沒有下來吃。
嚴榮今晚也沒有去外面參加酒會,在家裡吃的。
白凝自然抓住了這個機會,吃飯的時候跟嚴榮提了投資白家的事,可卻被嚴榮告知,這件事目前是虞香和全權負責。
本來不想和虞香和走得太近,但沒辦法,白凝隻好在樓下等虞香和回來。
聽到個無趣的問題,虞香和嘴角的笑消失,但語氣卻還是溫柔地問:“嫂嫂等我就是想聊這個?”
知道虞香和與外人眼裡那個混賬二世祖虞香和不同,白凝不必藏掖着,說:“是。除此外,我沒有别的要和你聊。”
虞香和笑着,緩緩靠近白凝。
她的頭發散着,長卷發的發梢一路墜到了腰間。西服褲緊緊裹束着她的腰,細細一條。上身的黑色襯衫有着夏夜的黑,是沉悶的神秘的安靜的顔色。
可虞香和的襯衫隻扣到了第三顆扣子,領口微微敞開,皎潔月光般的乳邊若隐若現,在胸衣的白色蕾絲邊點綴下,優雅的頸與鎖骨,讓這份靜寂的黑,成了波瀾壯闊浪起伏的海。
随着虞香和的接近,白凝略感無措,她不習慣與不熟悉的人有如此的近距離。
四周的溫度高出了正常的溫度,周身的空氣也變得稀薄。
虞香和身上的香氣再次席卷白凝的鼻子。虞香和開車時應該沒有開空調,而是開着窗的。她的身上有股腥甜的風和塵土的味道,不重,但能聞到。更多的還是她那淡柔的冷杉木質清香。不過除此外,還有一股更加甜膩醉人的香氣。
那是……
虞香和身上沾染着的别人的香水味。
這股味道聞得白凝頭疼,白凝向後退了一步,她想要拉開和虞香和的距離,可虞香和卻随着朝她逼近了一步。
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白凝身體卻混熱到麻木。
太近了。
“嫂嫂好無情。”
耳邊是虞香和軟聲的埋怨。
白凝偏過頭,躲避着虞香和的視線。
虞香和低眸看到她的樣子,紅唇勾起了抹笑。
白凝此刻的模樣,就像被逼近死角無路可逃的羔羊。
虞香和好整以暇地笑道:“不過嫂嫂的要求,我不會拒絕。但我今天很累了,嫂嫂能讓我先上樓泡個澡,然後再聊麼?”
白凝點了下頭。
虞香和沖她笑了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