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白緊握長槍,月光如霜,槍尖寒光凜冽。密林寂靜,唯有風聲在樹林裡到處穿梭,仿佛地獄前來索命的惡鬼。他屏息凝神,目光如炬,不敢有絲毫放松,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幽暗的灌木叢。忽然,灌木叢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緊接着,一雙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并且不斷地慢慢逼近。
那是一頭體型碩大的白狼,毛發如鋼針般直直地豎起,堅硬的獠牙露在外面,口中滴着腥臭的涎水。它的前爪深深抓入泥土,後腿微屈,眼神兇狠,顯然已經蓄勢待發。周鶴白心中一凜,知道這一戰他躲不掉,必須要打,稍有不慎便會葬身狼腹。他可不甘心現在就死了,他還要送師父去北疆,太子殿下還在東宮等他回去。
白狼猛然躍起,如同一道閃電撲來,速度之快令人難以反應。周鶴白卻早有準備,長槍一抖,槍出如龍,槍尖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直刺白狼的咽喉。白狼甚是謹慎狡猾,在空中一扭身,竟避開了這緻命一擊,鋒利的爪子擦過周鶴白的肩頭,他的肩膀瞬間就出了幾道血口子,一直延伸到背部。
“真是該死的畜牲!今天就讓你嘗嘗小爺的厲害!”
周鶴白悶哼一聲,腳下卻絲毫不亂,長槍順勢橫掃,槍杆砸向白狼的腰腹。白狼吃痛,發出一聲凄厲地嚎叫,落地後迅速轉身,再次撲來。這一次,它的攻勢更加兇猛,獠牙直取周鶴白的脖頸。
周鶴白不退反進,長槍如龍出海,一個下腰躲過白狼的進攻,同時槍尖直指它的心髒。白狼的獠牙幾乎貼上了他的喉嚨,卻在最後一刻被長槍貫穿。槍尖刺入白狼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他的臉上,染紅了周鶴白的衣襟。或許是寒夜裡太涼太涼了,這腥臭的血分外的熱。
周鶴白喘着粗氣,手中的長槍依舊緊握,槍尖滴落的鮮血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低頭看了一眼肩頭的傷口,眉頭微皺,“這畜牲當真是厲害!這林子裡指不定還有多少東西,看樣子還是要早些出去!”
他站在野狼的屍體旁,肩頭的鮮血順着指尖滴落。擡眼望去,四周的黑暗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睛如同鬼火般閃爍,那是其他的白狼,它們低伏着身子,卻因同伴的慘死而暫時不敢上前。
“竟然還有這麼多?老天,你真的當真要收了我嗎?”
周鶴白的心跳如擂鼓,他不能讓師父的遺體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氣,手中的長槍微微顫抖,卻依舊穩穩指向狼群。槍尖的血還在不斷滑落,月光如水一般灑在人間,遇到這片密林,便成影落在地下,像一把把淩厲的刀子。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也不能逃。一旦露出怯意,這些白狼便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将他撕成碎片。
“來吧……”他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卻堅定,“畜牲,想要我的命,就得用你們的命來換。”
狼群似乎聽懂了他的挑釁,其中一頭體型稍小的白狼按捺不住,猛然躍起,直撲周鶴白的左側。周鶴白眼神一凜,長槍如靈蛇出洞,瞬間就刺破了白狼的喉嚨。白狼哀嚎一聲,周鶴白将它重重摔在地上,眼見着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周鶴白的呼吸有些急促,背後的師父遺體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上。
“師父,今日你也見識見識徒兒這些年練的本領。”周鶴白低聲呢喃,手中的長槍握得更緊了。莫名其妙的,他的心裡已經少了很多害怕,更多的是激動和渴望。在這之前,他基本上沒有殺生。可是今日追來的敵人,伺機而動的野狼,讓他徹徹底底從一個孩子成長為一個大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善良,去憐憫,去在意,去轉變。
然而,這一擊并未吓退狼群,反而激起了它們的兇性。更多的白狼開始逼近,它們的眼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獠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森冷。周鶴白心中雖然渴望一戰,渴望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久戰,必須盡快突圍。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轉身,長槍橫掃,逼退了從背後逼近的兩頭白狼。随後,他腳下發力,朝着密林深處疾奔而去。狼群見狀,立刻發出震天的嚎叫,縱起身子窮追不舍。
周鶴白的腳步飛快,但背後的師父遺體讓他無法全力奔跑。他的肩頭傷口撕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但他咬緊牙關,不敢有絲毫停頓。耳邊是狼群追趕的腳步聲和低吼聲,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片陡峭的懸崖。周鶴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真是該死,小爺我今天不會就交代在這了!”
周鶴白看着一匹又一匹的白狼出現,擋住了他所有能夠逃生的路。他握住長槍的手已經在不斷顫抖,肩膀上傳來的痛感,讓他已經無法靈活的操控長槍。
白狼一匹又一匹地連續進攻,哪怕周鶴白實力再強,終究也要被耗死在這。一匹白狼奮力撲向周鶴白,周鶴白拿長槍擋住那鋒利的爪子和獠牙。
可是另一隻白狼又撲過來,周鶴白分身乏術,風聲在耳邊呼嘯,周鶴白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随後墜向了山崖。
“阿鶴!”
“碰!”
風聲灌滿了他的耳朵,根本就聽不到其他聲音。迎接他的也不是地面,而是一片湍急的河流。河水瞬間淹沒了他,刺骨的寒意讓他幾乎窒息。河水裡的碎冰塊不斷割着他的身體,他不斷流出的血染紅河水。周鶴白隻覺得萬分僥幸,落入了水裡。他緊緊抓住師父的遺體,奮力浮出水面,順着水流向下遊漂去。
他咬緊牙關,拖着疲憊的身軀,朝着河岸遊去。師父的遺體依舊安穩地伏在他的背上,仿佛在默默守護着他。
冰冷的河水如刀割般侵蝕着周鶴白的身體,他的四肢早已麻木,呼吸也變得艱難。周鶴白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籠罩,耳邊隻剩下水流的轟鳴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被一塊突出的岩石擋住,勉強停了下來。周鶴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拖着師父的遺體,艱難地爬上了河岸。
他顫抖着将師父的遺體輕輕放在一旁,解開棉被,低聲呢喃:“師父……我……我快撐不住了……”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成一團,試圖保留最後一點體溫。然而,寒冷如潮水般湧來,将他一點點吞噬。他的意識逐漸渙散,眼前的世界變得昏暗,仿佛墜入無底的深淵——“神呐,求你庇佑我!”
“阿鶴!阿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