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觞嘴裡邊說，心裡邊盤算，“嗯。這幾天，師父可就是等着你醒才來。”

周鶴白像幼時那般，靠在白觞的身邊，“師父怎麼知道我醒了？”

“師父下的手能不知道輕重嗎？再言之，要是你連這十鞭子都受不住的話，可就枉費師父一片苦心！你就不配當……”

不配當定北侯和侯夫人的兒子！

剩下的話，他還不能說。周鶴白心裡純良，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師父沒再說，周鶴白也不再問。

他隻是順勢碎碎叨叨地跟師父講起了甯二今日這特立獨行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讓人難以言表。

白觞聽着他講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阿鶴，之後你同諸位兄弟定要搞好關系。諸位兄弟真心待你，你必真心待他。這世間要想得真心，唯有以真心換真心。甯二兄弟雖然看似耍滑，實則細心……這幾日對你的照顧，也定是費了不少心思。”

周鶴白看着他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由得問着：“師父怎的突然說這些？”

師父最近的狀态實在是太反常了！

白觞揉揉自己快要失去知覺的腿，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阿鶴，師父訓你這麼多年，不會平白無故。阿鶴，師父把你送給太子殿下，送給國家。你要做太子殿下和國家手裡最鋒利的刃！”

“我……師父……”

“不必多言！自今日起，你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會安排人照顧為師，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跟着諸位大人好好學！”

“師父！你不要我了嗎？”周鶴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師父，立馬開始解釋，聲音哽咽，“師父！他們能教的，您也可以教我！若是嫌我笨，我可以起的更早！他們教不了的，師父也能教的！”

白觞沒有理會他，而是對着窗外大聲喊着：“甯七兄弟！”

甯七聽到白觞的聲音，迅速就到了，“老人家！”

白觞微笑着說：“麻煩你送我回去了！”

周鶴白拉住白觞的衣角，眼眶紅紅的，“師父！”

白觞扯出衣服，“你若是什麼也學不到，一事無成，就不要來見我！我便當沒你這個徒弟！”

二人離開之後，淩徽天才擡腳進來。

此刻的屋子裡隻有炭火燃燒的聲音，靜靜的。周鶴白的心就像炭火架子上的水壺，一肚子的氣，卻隻能憋在裡頭，發出陣陣嗚咽聲。

淩徽天站在失魂落魄的周鶴白面前，柔着嗓子喊了一聲，心裡卻有些不安，“阿鶴。”

周鶴白這才反應過來，拉了拉被子，給淩徽天騰出一個位置，恭敬地喊：“太子殿下。”隻是，嗓子哽咽，淚痕猶在。

淩徽天揉搓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可會怪孤？”

周鶴白很堅定搖搖頭，“怎會？太子殿下是對我好的人。”

“阿鶴，孤會派人照顧好老人家的。”

“多謝太子殿下，我今日看到師父身上的新衣服，就知道了。太子殿下放心，我會謹遵師父和殿下的吩咐。”

淩徽天長長歎了口氣，仿佛他在周鶴白這裡有無盡的話想要講。明明周鶴白還小，或許聽不懂他講的那些事情。可是，他就是好想好想講。這些年來，他步步謹慎，不敢出一點差錯。他的靈魂被困着，死死地束縛着，沒有出口。

“阿鶴，孤多年來日夜相繼，不敢有半分懈怠。孤隻希望，有一日這個國家不再會有人流血。”

“太子殿下放心，我一直會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後。”沒想到的是，原來會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回應着支持着自己的雄心壯志。淩徽天内心有幾分動容，面色微染上幾分紅。他背過身去，不知在掩藏些什麼，“你好好休息，快快好起來。”

甯二的确如師父所言，雖然嘴上捉弄人，可對他的傷那是格外上心，對他本人更是照顧有加。甯二每日的藥都不一樣，這讓周鶴白不由得好奇，“甯二哥哥，為什麼這個藥每天都不一樣？”

“哦！因為這些都是我新研制出來的。”

“啊？”

“沒錯，你是試藥的。”

“啊！”

“别動嗷！傷口裂了，我就得縫喽！”

“我不動我不動！”

甯二看着周鶴白乖乖趴在床上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行了行了！那麼緊張幹什麼？試了這麼久的藥，你不也沒事嗎？”

甯二正收拾東西，又想起了什麼，“對喽！太子殿下回宮了，就我和甯七以及一些護衛擱這兒照顧你呢。”

周鶴白有些失落，“怪不得……他這些日子都沒來看我……太子殿下有急事嗎？”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已經耽誤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