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白到底是年輕力壯,血氣方剛。半個月下來,竟好得差不多了。這日,甯二端着碗啃着大雞腿,坐在走廊裡吃得不亦樂乎。周鶴白在院子裡面練武,不過現在還不宜大動作行動,隻可以練些基本功。
能下地的時候,他就回了自家的小破屋,看到師父被人照顧得幹幹淨淨,臉色甚至泛着紅光,他心裡踏實不少。這般,他也可以安心待在太子殿下身邊了。
太子殿下是除了師父之外,最好最好的人。
他看得到百姓,看得到最底層的人。
他會為百姓饑寒交迫而自責,而痛苦。
“甯二哥哥,我一直來不及問,我的玉佩去哪了?”
“太子殿下那裡。”
甯二等周鶴白練完武功之後,就從屋子裡扛起大包小包往外走,“今日,你跟着我入東宮。”
周鶴白眼睛都直了,問:“今日便去?!”
甯二看着他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忍不住嘲諷,“不樂意?外頭還沒野夠?沒去過皇宮吧?”
周鶴白點頭如搗蒜,立馬接過甯二手裡的包裹,“樂意樂意!當然樂意!我隻是……太激動了!”
甯二看着他這毛手毛腳的樣子,忍不住拍了下他的手背,“你可小心點!别碎了!這可全都是我的寶貝,我的命根子!”
周鶴白笑得一連純真,“知道知道!甯二哥哥盡管吩咐!”那笑容,連雪裡面的暖陽還要遜色幾分。
甯二把院子落鎖之後,跟着周鶴白身後一起上了馬車,“周鶴白,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像姑娘家家的?”
甯七在外頭駕車,一言不發。
周鶴白點點頭,毫不避諱地回憶着自己那些心酸事,“有啊!好多人都說!他們老拿這個事情欺負我,一開始我可生氣了,恨不得跟他們争論一番。但是我師父說,因為我長得像我娘,我娘生得很好看,是個性子極好的人。既溫柔又有魄力。”
說着說着,竟有些紅了眼眶。
甯二看着周鶴白忽而有些落魄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膀,“不就是長得像娘嗎?誰不是爹生娘養的?長大了就好了,男孩子都是先像娘後像爹!”
周鶴白搖搖頭,示意自己很堅強,帶着苦中作樂般的姿态說起來,“我沒見過我娘,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但是我想,一定比師父說的還要好!因為我師父嘴笨,不會誇人!有時候真想知道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我就對着水盆看看自己……哈哈哈!不過按照甯二哥哥的說法,我以後像我爹,那我就知道我爹長什麼樣子啦!”
甯二點點頭,沒再開口說話。
周鶴白這個話唠倒是又問:“甯二哥哥你呢?”
甯二搖搖手指,一臉得意,“我啊?我的身份可神秘着呢!不能說不能說!以後緣分到了,你就知道了!”
甯二按耐住這小孩那跳動的心思,苦口婆心地開始說:“我跟你講講宮裡面的事情!”
……
說到後面,竟有些口幹舌燥,咽下一些口水又說:“在宮裡,不要亂看,不要說話,不然……小心腦袋不保!”
周鶴白極其認真的點點頭,仿佛如臨大敵,不敢有絲毫松懈。看到這,甯二又說:“還有啊!我拿你試藥的事情,你不許告訴太子殿下啊!”
周鶴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甯二覺着肉疼地說:“隻要你不說,我……以後發了俸祿,我就請你出去喝酒!”
周鶴白撓撓頭,“喝酒?師父不讓我喝酒!”
甯二“蔑視”地看了他一眼,還在煽動他,“這有什麼的?男子漢喝得!”
周鶴白搖搖頭,“不喝,師父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師父說了,我爹生前也不喝酒!喝酒誤事!”
甯二拿這倔小子沒辦法,就裝作惡狠狠的樣子說:“行吧行吧!反正你還小,先長身體!但是你不可以跟太子殿下說,不然……我就下毒毒死你!”
周鶴白揉揉脖子,沒有接話。外面的甯七聽着兩個人的對話,隻是覺着甯二幼稚,比周鶴白還要幼稚。到了皇宮門口的時候,周鶴白掀開車簾,望着那紅牆金瓦。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古老的氣息,威嚴莊重,似是坐立一言不發的老者,盯着你看。
周鶴白内心居然有些恐懼,忍不住咽了口水。甯七把東宮的牌子拿給禁衛軍看後,就放行入内。“甯二哥哥,皇宮好大啊……”
入了宮,甯二難得嚴肅一回,“那可是,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要是在這宮裡沖撞了貴人,那可要掉腦袋!”
周鶴白鄭重地點點頭,“嗯!我記下了!甯二哥哥!”手心微微發汗,周鶴白握緊拳頭,同時憧憬着未來的他,穿上太子殿下親衛的衣服,風風光光走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淩徽天一入東宮,還來不及歇腳,便要拟寫奏章上表天子。一連忙了好幾天,他甚至難有時間合眼。在養心殿他坐在皇帝之下,翻着奏折,揉揉眉心。
皇帝擡眼看淩徽天,卻沒有放下手中的奏折,“皇兒心裡有事?”
大殿金碧輝煌,那般多的人重重圍繞,卻絲毫未有雜音,唯有安靜。淩徽天放下奏折,拱手作揖,“父皇,兒臣心裡的确有事,隻不過還未落實。”
皇帝并未多問,“嗯。”
此時,甯一低着頭走進大殿,先是跪下作禮,“陛下,太子殿下。”皇帝揮揮袖,甯一站起身來走到淩徽天身邊附身附耳說:“周鶴白已入東宮。”
得到甯一的回複後,剛剛煩悶的淩徽天心裡竟然舒坦了不少。淩徽天拉住甯一的手,眼睛閃爍,“叫甯七好好安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