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傳來之時論壇上衆說紛纭,不少人都在猜測卡索離奇消失的原因。也有些心細的人提到了舟眠這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平民,但漸漸地,随着時間的流逝,一周後,他的訊息隻留下隻言片語,叫人無從探究。
因為比起探究一個家族的繼承人為何隕落,即将到來的約爾堡一年一度的假面舞會,似乎才是衆人更為在意的大事。
早在學生會公布今年平民必須憑借邀請函才能參加舞會的規則後,公學裡各個地方的邀請函都陸陸續續被人找到。
每多一人找到,論壇上便能聞到一片哭嚎聲,這無非是因為邀請函的稀缺和珍貴,更因為這次舞會帶給平民的巨大利益。
約爾堡每年都會舉辦很多宴會,但隻有在假面舞會上,公學裡一向神龍不見尾的幾位大人物才會一齊出現,所以一些平民會把這次舞會視為一種向上攀爬的機會,隻要在舞會上得到了貴族的賞識,這将會比他們苦讀十年還要有用。
在約爾堡這個貴族至上的地方,這是這些平民能想到最快出人頭地的方式。
衆人翹首以盼這次舞會,接下來幾周,十張舞會邀請函已經有九張被人找到,唯有這最後一張邀請函,兜兜轉轉快一個星期,卻始終沒有下落。
約爾堡公學的論壇。
主貼:【所以大家都不好奇最後一張邀請函到底去哪兒了嗎?有人一個個搜,把公學找遍了都沒找到,所以樓主大膽猜測一下……會不會壓根就沒有第十張邀請函?】
這條帖子短短一個小時内邊爬上了熱榜,不少人都跟在後面發帖。
【樓主世另我,學生會是不是就沒打算把第十張邀請函拿出來?一個星期了,毛都沒見到。】
【會不會是因為前九張的位置比較好找,最後一張不好找,所以才這麼久沒找到?】
【笑死了樓上,有帖子統計過前九張邀請函出現的位置,真是各有各的藏法。最好笑的不知道是第五還是第六張,有人說是從廁所的垃圾桶裡發現的哈哈哈哈。】
【(扶額苦笑)學生會是多不想讓我們參加舞會……】
【這麼久都沒有出現,與其說找不到,沒有,你們不如換個思路想想,不會是第十張邀請函已經被内定了吧……(狗頭保命)】
【樓上精辟!但是學生會已經内定了一部分平民參加舞會,為什麼還要内定邀請函,這不是多此一舉?】
【誰知道?本來這次邀請函限量的規則已經很離譜了,如果平民人數太多直接按評優成績算了,還弄這一出,會長是瘋了嗎。】
【……這是能說的嗎,姐妹。】
【樓上你真的好勇,小心挨維爾部長直接順着網線找過來,他可是那位最忠誠的手下。】
【咦,說到那位,最近怎麼沒有他和那個平民的绯聞了?我前幾天看論壇的時候還有很多呢。】
【不可說啊不可說,自從卡索消失在公學後,你看誰還敢在論壇裡提那個平民?】
【啊咧,卡索退學和那個平民有什麼關系0.o】
【不知道,但總感覺有些人陰謀論了,硬是把這兩個人扯在一起。不過我覺得那個平民和那位還是挺好嗑的,那個扇巴掌的視頻我已經循環無數遍了sos……】
【是吧,我就感覺這兩個人絕對有貓膩嘿嘿嘿。】
【……哇塞哇塞,我就一會沒看,評論區怎麼又變成了這樣,你們都不關心最後一張邀請函的下落嗎?】
【關心有用嗎?他又不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這種天下掉餡餅的事還是夢裡做做比較好。】
【哎,要是誰現在能莫名其妙把第十張邀請函遞到我面前,那該多好啊……】
……
刻有蘭花草的火漆印在通體偏白的信封上,正面,“邀請函”三個大字躍然入目,舟眠看着課本裡憑空出現的邀請函,眼皮突然狠狠跳了幾下。
大課間喧鬧聒噪,沒有人往他這邊看,但舟眠還是在發現邀請函的時候頭痛了一下。
他剛才隻是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剛準備坐下預習,就在書裡看到了這個東西,時機恰巧,舟眠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塞過來的。
雖然舟眠并不常看論壇,但也從班裡幾個人的讨論中感覺出這個邀請函的重要性,而且聽說現在公學上下都在尋找第十張邀請函的下落,如果被人知道邀請函在自己手裡……手中的邀請函突然有了重量,舟眠抿了抿唇,毫不猶豫将邀請函窩成一團,扔進自己旁邊的垃圾桶裡。
他重新打開書,正準備開始預習時,面前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舟眠眉心一皺,一股不安頓時湧上心頭。
舟眠擡頭,多日不見的陳柯吟正站在面前那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對方手上拿着一張表,舟眠看不清那張表上面寫的是什麼,但是從陳柯吟嘴角噙着的笑容來看,舟眠并不認為他這次來會是什麼好事。
“你有事?”舟眠先發制人地問他。
他不耐煩的表情和語氣讓陳柯吟臉色一黑,陳柯吟哼了一聲,在他前面坐下,将手中的表格拍到舟眠前面,冷聲道,“這個學期必修的體育課程,你必須選兩門。”
舟眠看着那張表格,才猛地發覺今年的體育課他還沒選。
往年他的體育課成績都是倒數,但由于其它成績過于優異,舟眠才能最大程度将體育課不及格所帶來的危害降到最低。
陳柯吟看他在發呆,嘲笑道,“怎麼?不會是什麼都不行所以都不敢選吧。”
舟眠沒搭理他,他拿起那張表格,照例準備勾選去年選擇的射擊和擊劍,結果陳柯吟卻在他将要下筆的時候突然叫住他。
舟眠不帶感情地掀開眼皮,淡淡盯着他。
陳柯吟被他一看愣了一下,然後才解釋道,“擊劍不行,今年人滿了。”
舟眠又低頭看着表格,其實他并不會擊劍,隻是因為去年上過一段時間所以有點影響。但既然人滿了,舟眠也隻能從新挑選其它課程。
看了一圈,除卻一些異常激烈的體力運動,馬術似乎更适合他,舟眠猶豫了幾秒鐘,幾秒後,他欲在馬術那一欄打勾。
“哎。”陳柯吟又陰魂不散地叫住他,“馬術人也滿了。”
舟眠聞言放下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聲音冰冷,“你不如直接跟我說,還有什麼我能選的。”
“難說。”陳柯吟翻了翻表格,看了舟眠一眼又漫不經心地說,“誰讓你不早選,簡單的課程早就被人選掉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一些沒人想選的。”
“并沒有人通知我……”
話音頓住,舟眠突然有些了然,他看着陳柯吟,語氣斬金截鐵,“你故意的。”
陳柯吟歪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故意的,又能怎麼樣?”
他确實是故意最後一個通知舟眠,不僅是在整個專業,陳柯吟特地去查了全校的體育課選課率,等到所有人都選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通知舟眠。
舟眠雙眸凝着寒意,他深呼一口氣,對他說,“所以我現在還有什麼能選的課。”
“嗯……這個。”陳柯吟手點在表格某一處,不懷好意地笑着說,“這個課每年的人數都沒有滿過,你肯定能選上。”
舟眠定睛一看,發現對方給他指的是“遊泳”。
“……”
不知道是不是陳柯吟故意的,但舟眠從小到大最怕的運動,就是遊泳。
陳柯吟微微擡起下巴,傲慢地催促着,“填啊,這可是你現在唯一能選上的了。”
舟眠忍住胸中的怒火,一言不發地在遊泳那一欄上打勾,等到簽完自己的名字後又徑直将那一疊表格狠狠甩在陳柯吟臉上。
陳柯吟臉色一黑,剛想說什麼,舟眠迎頭就是一句滾。
他張了張嘴巴,還沒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生生堵了回去,陳柯吟氣不過瞪了舟眠一眼。舟眠旁若無睹,無視他将要噴火的眼睛,隻是又埋下頭,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氣勢強不過,罵也罵不出來,陳柯吟隻能怒氣沖沖地離開這裡。
舟眠對他的一切都無動于衷,直到放在桌洞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發現是顧殊行的轉賬信息。
他和顧殊行的交易迄今為止隻進行過一次,對方卻前前後後地給他轉過三次錢,舟眠有時候是真的懷疑顧殊行是不是純純有錢沒處使,不然為什麼總是像個暴發戶一樣突然爆金币。
他打開手機,轉賬信息下面還有一條。
【今晚七點,古堡見。】
舟眠腦中驟然閃過那夜的一幕,刹那間腰和胯骨都充斥着一股酸意。
顧殊行很正常,但這至少實在他不犯病的時候。
一旦犯病——
舟眠咬了咬下唇,握着手機沒有動,對方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再三徘徊,并沒有給他盤旋的機會,隻是用強勢且不容拒絕的語氣又發了一句,【如果你不來,我會親自抓你回去。】
舟眠無可奈何,垂眼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知道了。】
他徑直将手機關機扔進桌洞裡,全新全意開始專注已經打響鈴聲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