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宇為探虛實,難得主動給齊實打了電話。
“齊實,我是陳哥。”陳鴻宇一如往常,說話熟絡得像從未有過嫌隙的知己好友,“你現在有空嗎?陳哥要麻煩你一點事呢。”
齊實覺得他好油膩,裝腔作勢的話惹得他一激靈,不過總算等來陳鴻宇的電話,主動權回落到他手中。
“陳哥好啊,我當然有空啊不像你業務繁忙。”齊實有樣學樣跟着打哈哈,“您還有事麻煩我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陳鴻宇聽到齊實故意惡心他的話,電話那頭的臉垮的和絲瓜囊差不多。
“有空的話我們約個晚飯?”姜還是老的辣,陳鴻宇很快調整好狀态向齊實發起邀約,“膠州路榮順私邸,我叫人訂位置。”
“好啊。”齊實爽快應邀。
榮順私邸藏在一處院子裡,民國建築改造而成的私房菜館,餐廳環境上乘品味不俗,每個房間一對一的管家服務,齊實也沒露怯,跟着領班走上二樓小房間。
日頭西斜,透過舊式的窗棂灑進房間,頗具年代感的實木地闆上映出一大片打着格子的斑駁樹影。
陳鴻宇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有限的天光。
齊實輕咳一聲,陳鴻宇悠然轉身,四目交接各懷鬼胎,陳鴻宇在試探齊實手裡有多少把柄,而齊實也在測試陳鴻宇的底線在何處。
“來了啊,坐吧。”
陳鴻宇揮手招攬一下管家,“上菜吧。”
齊實不慌不忙,饒有興緻地看着一道道菜上桌,坐等陳鴻宇開口。
“林航的事情是你在幫忙吧?”管家撤出後,陳鴻宇不經意地問,“之前産生了一點小誤會,我正好和會所的老闆是老相識,他順手幫了我一個小忙,今天他和我說收到林航的起訴書,這不是誤會大了嗎,齊實你看能不能說和一下,别把事情鬧大了不是?”
齊實真佩服陳鴻宇這張嘴,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隻要給他發揮的空間,都能把明天的福彩頭獎号碼編出來。
“陳哥,這叫什麼話。林航他呢肯定恨透了曝光的人,畢竟啊這是他的痛處,偏偏被有心之人拿出來做文章,把他最想忘掉的醜事曝于大衆眼前,你設身處地幫他想一想,能原諒嗎?”
“這可不是小事陳哥,這是洗清不白之冤的大事。”齊實不買他賬,接着問道,“陳哥這麼在意會所老闆幹什麼?怕他幹不下去了影響你年底分紅嗎?”
聞言,陳鴻宇掀起眼皮冷冷看了一眼,原來齊實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如此,陳鴻宇也沒必要浪費太多口舌,他索性放下筷子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淺淺搖晃小酌一口,最後呼出一口濁氣。
“說吧,你知道多少,或者你直接告訴我想要什麼吧。”
齊實輕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他擦了擦手拿起筷子,正餐開始了。
“陳總,很簡單。我想要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就像那會所裡同樣上不了台面的交易一樣。”
陳鴻宇臉色驟變,在桌底下攥緊了手掌心,“是嗎?你先說說要什麼吧。”
“兩件事,第一讓徐弋陽走,但他的股份不變,賬号全歸他所有;第二,當初我折價抵給你的股份還給我,并補上我該有的分紅。”
陳鴻宇沉默,他發現齊實變了,以前狼群裡的小狼崽長成了更年輕更強壯的頭狼,有自己的見解,還能替别人解決問題。
“你的要求還叫簡單?”陳鴻宇顯然不接受。
特别是第一條。
“不然陳總以為我在和你說笑嗎?”齊實夾了一筷龍蝦肉送進嘴裡,“這兩樣,一個都不能少,我等着您給我個确信。”
“徐弋陽想留還是想走我做不了主,第二條可以答應。”陳鴻宇直言道,“你以為他留着是我強制的嗎?怎麼會,我這人一向民主,要不你打電話問問他要不要離開?”
齊實筷子一頓,放他媽的狗屁!
“陳總,救徐家公司于水火,現在反過來讓我問徐弋陽的去留,這不是在說笑嗎?”
“是啊,你問。”陳鴻宇很笃定徐弋陽的選擇,這幾個月來徐弋陽在他手底徹底失去反抗力,更别提徐弋陽有想走的心了。
齊實火氣暗湧,隻能拼命忍下去,“陳總,第一條既然無法兌現,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都不急,我急什麼。”
“一個小小的會所罷了,我相信陳總關了這處生意還會有下一處。就是不知道關了以後那些藏着的老闆們會找誰接手生意呢?又或者說,那些本該到你口袋裡的分紅以後還能回來嗎?”
生意,陳鴻宇暗道不好……
齊實知道更多。
集資分紅被舉報,陳鴻宇尚可以找個好點的律師脫身而去;但給大佬們洗黑錢的事,萬萬不可出差池,弄不好身家性命全都不保。
陳鴻宇嘴角抽搐一下,咬牙切齒地看着齊實,“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道上有幾個厲害的朋友,你還别說啊陳哥,打聽了一下怎麼全是你的名号?”
還用說嗎,陳鴻宇再怎麼厲害,比起真正手眼通天的人,他不過是擋在前面的替罪羊。
“齊實,我怎麼不知道你消息這麼靈通。”
“别說廢話了,我的要求能答應的話,這些事就爛在我肚子裡。”齊實失去耐心,放下筷子給陳鴻宇下了最後通牒,“做決定吧陳總,輸赢乃兵家常事,我輸您這麼多回,總要扳回一城。”
陳鴻宇臉色不虞,代價實在太大他根本賭不起,如齊實所說,這局他輸了。
“徐弋陽的事我回去和他商量,給我時間。第二個條件,我讓我的助理和你對接。”
“三天。”
陳鴻宇握緊拳頭,“好,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