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盯着那雙手,骨節分明的指關節處有幾根長汗毛,以前他們牽手的時候,紀年總會惡作劇時不時拽起汗毛,看徐也行龇牙咧嘴吃痛的表情,然後佯裝被徐也行追着跑……
可惜這雙手現在握的是别人,齊實的指關節也沒有長汗毛。
不懂為什麼,他今天想起齊實的頻率很高,還總會在心裡忍不住将他們做比較。
繞過前面的路口左轉彎,路況終于好一點。領導同事們大都到了,徐也行和紀年也趕緊落座。
飯局冗長乏味,紀年跟着喝了點酒,微醺的感覺有點上頭,臉也在暗暗發燙,現在的度剛剛好但再喝下去肯定是要醉了。
中國飯局誰都逃不掉敬酒,紀年又幹了兩杯紅的,戰鬥值降到百分之零,他坐在桌前撐住腦袋,呆呆看着透明的高腳杯出神。
徐也行了解紀年的酒量,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歎着氣心疼。
領導正在興頭上,又喊起紀年勸酒,“小紀啊,光坐着幹嘛,來來來一起喝一杯!”
除了聽到有人喊他名字,耳朵裡隻剩下嗡嗡的轟鳴,紀年晃悠悠站起來不知所措。徐也行見狀,借故和紀年的領導說話,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王老師,我是小徐,和紀年是研究生同學,今天有幸見識到你,我敬您……”
紀年的腦子混沌沉重,包廂裡觥籌交錯人影憧憧,突然覺得周遭的事物令人陌生,他扶着牆挪出包廂,想透出窗口清醒一下。
夏風還算溫和,郁結在胸腔的濁氣随着呼吸慢慢散去。通城的市中心車水馬龍,十字路口的紅燈變成綠燈,紀年望着倒計時的數字跳躍模糊變成一大團彩色的光斑。
齊實今晚沒在家,他和朋友阿超在一起。阿超說要在武康路附近開個咖啡店,又知道他正好有些經驗,同他商量着上手,順便打聽有沒有合适熟悉的房源。
齊實的開店經驗說起來并不很光彩,他是為了接近紀年,去年年底在嘉定校區投了個咖啡店,期間假裝店員和紀年套近乎,目的達成後,那家店早就甩手給别人打理,現在每個月他隻需去對個賬就成。
紀年單純的以為他們的相識真就是這麼一來二去熟悉起來的,富二代體驗生活積累社會經驗,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齊實故意為之,砸錢砸出來的“命中注定”。
齊實電話響了,一看是紀年,忍不住小鹿亂撞。
“齊實啊……”紀年的聲音和平時很不一樣,軟綿綿又溫吞,像在撒嬌。
“我是齊實,你在哪裡……”齊實話音一頓,他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喊紀年進去,很熟悉的聲線……
——是徐也行的聲音。
“紀年!”齊實陡然拔高音量,心中警鈴大作,“你喝酒了?在哪啊?”
“齊實,我好想你啊……”紀年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齊實沉默了。
紀年說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