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下午,謝骁攻讀了幾個小時的英語,帶着滿腦子的ABCD睡了過去。
醒來後,在小院看見天際抹上了紅胭脂,估摸着時間差不多,謝骁就騎着車去了學校門口的自助火鍋店。
還不到六點,門口已經到了許多人。
謝骁停了車,看見向他招手的陸陽等人,“這麼多人,坐得下嗎?”
“我問過了,今天就包給咱們。”陸陽道:“是尚老師打的招呼,這家店是他朋友開的,特意幫我們留了很多位置。”
許望飛沒看見他身後跟着人,問道:“邊玉會來嗎?”
謝骁想了想,“應該會吧。”
他也不太确定。
雖然從付純那走了路子,拜托他今天能帶邊玉過來吃飯,不過邊玉到底聽不聽付純的話,謝骁心裡也沒譜。
邊玉那尊大佛,好像早已了卻凡塵,剃度出家,六根皆淨,四大皆空,什麼話都打動不了他的心。
謝骁擺手,“算了,随緣,咱們先進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館子,大廳瞬間擠成一團,放眼望去,很有開學典禮那天的架勢。
謝骁還是坐了上次和羅小虎一塊來的老位置,又看到對面的包廂,忽然想起當初在包廂中說話的人就是尚松南,那天他應該在和付純吃飯。
聽付純昨天說,他們吃完回去的路上就出了車禍,尚松南摔了腿,所以第二天付純才一個人去上學,就遇上了齊浩然他們……
原來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嗎,謝骁有些恍惚。
包廂裡。
尚松南煩躁道:“外面怎麼這麼吵?”
付純:“火鍋店的大廳就是會很吵呀,松南哥,上次也這樣的,你忘了?”
不提上次還好,一提尚松南就會想起當天摔斷腿的劇痛,臉瞬間變黑:“所以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麼非得來吃這家……”
付純:“我不管。今天我最大。”
“行吧。你确實最大。誰讓你今天生日呢?”尚松南說道:“要不是你過生日,你邊玉哥怎麼會來這兒?”
說着朝對面遙遙看去。
這是店裡最大的包廂之一,尚榕林老朋友開在啟江一中門口的這家火鍋店,其實業務面非常廣闊。既能做學生們的便宜自助生意,也能做更為高檔的主題火鍋。
高檔場所分為八個小包廂,四個大包廂。
付家的聚會自然不會選在這種場所,他們會請人專門定制生日聚會。
這種三人的生日聚會,隻是付純他們從小到大的習慣,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不會特意去豪華的高級餐廳。
今天付純特意定了這家火鍋店的“歲歲朝朝”大包。
三個人坐了一張大圓桌,大理石桌泛着玉色,坐在對面的人如孤傲高山,冷淡地翻着菜單。
像是聞到了什麼味道,邊玉翻動菜單的手忽然一頓。
這麼多年的兄弟了,尚松南一看見這個動作就心裡一驚:“怎麼了……這裡有發情期的Omega嗎?”
邊玉:“沒有。還不到發情期。”
尚松南心想那還好。
付純還是有點擔心,“邊玉哥,發情期有時候說不準的……我上次就是,你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啊?”
“沒事。”邊玉道:“我吃過藥了。”
尚松南瞬間放下心來,“行,那就沒什麼事了。”
三人點了一大桌子菜,各自桌前點起一個小鍋。
服務員上來點了火,很快鍋裡就飄出了白氣,邊玉的面容在白煙之後模糊不清,他半晌都沒有說話,但付純和尚松南也沒太在意,本來邊玉的話就不多。
“把香菇拿開。”尚松南痛苦道:“聞着味道就想吐。”
“香菇多好吃呀……松南哥你太慘了,很多好吃的你都享受不到……”
付純擡起頭,“嗯?邊玉哥?”
邊玉沒有看他們,“我先出去一下。”
付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邊玉哥沒事吧?他的臉色從剛剛起就很差。”
“我哪知道。”尚松南眉頭緊鎖,使勁嗅了嗅,“這裡有什麼味道嗎?”
“把服務員叫來問問好了。”
“發情期的Omega?”服務員想了想,“好像是有一個,今天外面有學生聚會,但是她很快就走了啊。”
尚松南眉頭鎖得更緊了:“居然真的有……”
他都不知道邊玉是怎麼察覺的,那個Omega早就走了,一店的人,一店的火鍋味,怎麼着也把氣味混雜蒸騰了……
他抱着一絲僥幸心想——邊玉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很奇怪。
邊玉看着衛生間鏡子中的自己,眼前不時就會恍惚倒懸,黑色的牆壁在鏡中扭曲出了災難片的效果,他甚至在牆上看到了一群長着血盆大口的怪鳥。
這些不是真的。他知道這隻是因為疼痛出現的幻覺。
牆壁仿佛發脹,像充水的黑色海綿體朝他擠壓過來,邊玉按着水池的手青筋暴起,可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克制,隐忍。
如果不是汗水沿着鋒利的下颌流淌下來,他看起來隻是在休息的普通人。
别人的信息素,是腐蝕掉他皮膚的酸水,沖擊他血液的高強度電流。即使在密封的衛生間,他還是能聞到外面混雜的信息素味道,像是辛辣的粉塵,沖進了他的大腦深處。
但現在出現這種反應,非常奇怪——半小時前,他剛剛吃過藥。
即使這種藥對現在的他來說效用減半,但絕對不可能持續半小時就失去了藥效,也不會有這種過激反應——這都能跟那一次相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