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狠人。”高二級的在樓上連連感歎。
“湊一堆——又湊一堆!”教導主任踏着走廊的灰塵走來了:“樓下有什麼,有數學公式還是語文課文,你們看得那麼仔細!”
高二級的回過頭:“卧槽!皮老闆來了!”
頓時鳥獸散。
教導主任撲了個空,往樓下一瞥,一看是齊浩然這個熟人聚衆鬧事,什麼也沒說就帶去了辦公室。
謝骁也被抓了進去。
雖然齊浩然口口聲聲說這傷就是左岩自己撞的,但是在場的人誰都不信。
教導主任姓皮,私下都喊他皮老闆,聽了齊浩然的話,掃了謝骁一眼,視線落在他流血的手上:“你這也是撞的?”
謝骁略一思考,不想惹是生非,點了點頭。
皮老闆圍着這群學生轉了兩個圈,轉得齊浩然心裡直打鼓,最後聽到他說:“手機拿出來我看一下。”
齊浩然茫然地給了他。
皮老闆又說:“解鎖,打開微信。”
齊浩然紅臉道:“這是隐私!”
皮老闆擰他耳朵:“小兔崽子……你還跟我敢提隐私!給我解鎖!”
齊浩然屈辱地解鎖了,又打開了微信,映入眼簾就是最上面的群名——等骁哥打下啟江一中一片天。
齊浩然:“……”
皮老闆:“骁哥是誰?”
謝骁的眼皮跳了跳。
謝骁和高二的學長打架,被教導主任抓進辦公室訓了一節早讀課,這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尤其是謝骁所在的高一1班,都瞥着教室裡剩下的最後一個空位。
祝廷竹還沒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現在全班就剩他旁邊這一個位子了。
祝廷竹是中考第二。
在他考上啟江一中的那一天就暗暗發誓,一定要重回第一名的寶座。
即便他和第一名那個叫邊玉的還差了二十來分,但是不要緊,祝廷竹現在很自信,尤其是早讀課被尚榕林選成學習委員以後,更是自信——那個中考第一也在1班,怎麼不選他選了我?想想還是我牛逼。
闫蓓蓓回過頭看了他好幾眼,祝廷竹推了推厚眼鏡,看她欲言又止,滿頭問号。
不止闫蓓蓓,其他人都這麼看着他。
祝廷竹看得出來,那是一種憂傷又同情的眼神。當他去眼鏡店換眼鏡的時候,那個測度數的師傅就是這麼看着他的,好像他每次度數上升一百度,就是什麼悲慘的事。
但我現在能發生什麼悲慘的事?
他剛要問問,第一排一直伸頭伸腦的許望飛忽然回過頭,“來了來了!”
大半個教室都騷動了起來。
雖然各人都在幹各人的事,但是似乎都很漫不經心,注意力都在門口。闫蓓蓓假裝往筆盒裡裝筆,三四次都沒裝進去。
這是怎麼了!
祝廷竹也忍不住看向了門口。
一個表情像是吃了大虧的男生皺着眉走了進來,看了一圈教室就往祝廷竹這兒來了,停在他課桌前。
謝骁剛要匪氣沖天地将書包丢在他旁邊,忽然硬生生改了口,禮貌問道:“這兒有人嗎?”
祝廷竹:“沒人。”
他發覺整個教室的人都看了過來。
看他要坐在這兒,祝廷竹擡了兩下闆凳,讓出一個狹窄的空當。衆人看着謝骁腰身貼着後桌,瞬間就滑進去了,跟有功夫一樣。
“祝廷竹。”
“謝骁。”
打過招呼以後,祝廷竹咳了咳嗓子:“我是剛剛尚老師選好的學習委員,今後有什麼學習上的難題,你都可以向我請教。”
謝骁聞聲,停下了掏桌洞的動作,瞪大了眼睛。
祝廷竹覺得自己剛剛說的有點過了:“也不能說是請教,學習上交流的事,怎麼能算得上請教呢?”
不管其他學生怎麼否認,但謝骁此時臉上寫的确實是“你要是跟我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的表情。
謝骁還是那個分奴勢利眼:“那學習委員的中考成績是?”
祝廷竹掩不住驕傲:“慚愧慚愧,中考第二。”
謝骁:“我靠!”
聽他飚出一句粗口本性畢露,其餘人不由得為單純的學習委員捏了把汗,沒想到謝骁隻是沖着祝廷竹點了點頭:“那以後就……”
後面的話随着打鈴聲聽不到了。
但是想也知道,謝骁能說出什麼話來,無非就是我成績吊樣關你屁事,操/你的眼鏡瓶子心去吧之類的瘋批話。
第一節是數學課,女老師姓羊,五十多了,穿着黑色的衣服,慈愛地看着他們,剛要說話,忽然有人喊了聲“報告”。
一看門口那陰郁的男生,有人低聲道:“又一個瘋批來了。”
羊老師認得這是邊玉,中考第一,沒說什麼就讓他進來了。
邊玉進來以後目不斜視,渾身散發着死人氣息,徑直走到了後門邊上,将一張一直靠在角落的桌椅拉到了後門邊上,在一個遠離大家的位置坐下。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哪怕是謝骁進來,教室都是有人味兒,有聲音的,但現在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謝骁認出來了,他就是早上幫忙扔了瓶抑制劑的人。聽到前排闫蓓蓓低聲說:“真可怕……”
他下意識反駁:“哪兒可怕,他人挺好的。”
人生頭一回被誇獎人很好的邊玉就坐在離他們三四排的位置,聽到謝骁這句話,嘴角挂上了一絲嘲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