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神音好笑地看他,“跑路?”
于熊急道:“這地方陰得很啊,不跑不行了!”
林神音看回他,“噢,你看到什麼了?”
于熊四處看着,放低聲音:“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昨天晚上大夥答完題回去睡覺,我半路去撒尿,聽到了哭——”
“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呢?”
于熊轉過頭,見姜心慧好奇地望着自己,她聲音挺大,其他人也順勢看了過來,他支吾道:“沒事、沒什麼。”
姜心慧和袁響對視一眼,他們倆自始至終都跟着林神音,也和于熊一路走了很久,對他的人品早有認識。他現在這種鬼鬼祟祟的神色,肯定沒在打好主意。
袁響咳了一聲:“熊哥,咱們明天就要開始第二次答題了,誰也不知道會考什麼,要是有什麼信息千萬别藏着掖着啊。”
于熊罵道:“誰他媽藏了……”說着瞟了林神音一眼,對方置若未聞,似乎不打算幫他說話,不過也沒揭穿他,他松了口氣,剛心有竊喜地打算藏起這個隻有他知道的重大消息,沒想到在場卻有一個人開了口。
說的話還讓他睜圓了眼睛。
“昨天晚上我聽到了哭聲。”
衆人的視線再一次集中于江月鹿,他不為所動地添了第三碗米飯,平靜道:“但我認為不用太過害怕。”
衆人提起的心又慢慢放回去,于熊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冷靖與林神音異口同聲:“為什麼?”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爽,這場面大家見怪不怪,從一開始這兩人就針鋒相對。
江月鹿慢吞吞地吃第三碗米飯,桌上的菜也快被他一掃而空。
“因為它的動機不是傷害我,也不是害于熊。”他擡頭看着于熊,“你也聽到了吧?”
于熊震驚了:“你看到我了?”
江月鹿搖頭,“我猜的,昨晚到現在沒發生什麼特别的事,你要說肯定是說這個。你用不着怕,它的目的不是害我們,不然昨晚就該像看不見的鬼影一樣行動了。”
冷靖問:“那它要做什麼?”
“暫時不知道。”江月鹿道:“但它帶我去了一間廂房。”
“廂房?”
他将廂房裡看到的一切原封不動告訴了衆人,隻避過了夏少爺這一環。到說完時,碗也見了底,江月鹿瞥了眼空了的米飯木桶,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姜心慧不安道:“我有點害怕……”
“入城以來,又是沙沙的鬼影,又是莫名其妙的哭聲……還有那些穿着紙人皮的鎮民……在我們那邊,紙紮是死人才會用的,他們居然穿了十年……”
趙小萱也低聲嘀咕:“這個鎮子太古怪了。”
恐懼迅速地蔓延,袁響打起精神,安慰姜心慧道:“往好處了想,鬼影也好哭聲也罷,不是都沒傷害過我們嗎?”
陳川點頭,哄着趙小萱:“對啊,你沒聽那些鎮民說嗎?儀式正常進行以後,鬼影都會不見,壞事都會消失,沒人會死啦,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江月鹿卻不這麼想,而且他也不希望這些人這麼想。
所以他說道:“奉勸各位不要有僥幸的想法。”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進來前聽到系統說考試,說我們要盡力通過考場,獲得高分。這是系統說的,也是白字黑字在考生手冊上不斷強調的。”
“考試,考什麼,考誰?”
江月鹿的語氣從未這麼嚴肅,“應該考我們,但是第一輪的答題大家混着也就過來了,我們一路上見到最慘的反而是被抽了一夜的紙人。”
“一個針對我們設計的、用來考核我們的考場,會這麼沒用?會對我們毫無威脅力?大家覺得可能嗎?”
所有人低頭不語。江月鹿的話像沉重的錘子敲打着他們。
冷靖心道:雖然他說得很直接,但在這裡,直接是好事。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早點明白,巫術世界——絕對不是一個友善的世界。
突兀的笑聲從另一端傳來,林神音即便在笑,也還是一幅高深莫測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能讓他慌亂,“能聽到這麼高質量的分析,我作為巫師非常欣慰。”
“我來附贈一個過關提示吧,見者有份。”
他沒有看任何人,是種高高在上的姿态。
“第一,答題不一定會按時開始。”
“第二……”
他詭異地停頓了一秒,就像在等候着什麼。
門外忽然響起了混亂的腳步聲,一整天都洋溢着歡樂的鎮子被一聲尖叫打破,巫師們站起來,隻林神音坐着,與他對面的江月鹿對視。
林神音很笃定,他似乎知道有什麼事發生了。
他高深莫測的聲音沒有淹沒在外面的喧鬧裡,江月鹿可以清晰聽到他的話,仿佛蛇冰冷的信子舔舐過聲帶。
“第二,很快有人會死。”
“不止一個人。”
他們所有人都聽到了外面撕心裂肺的絕望喊聲,“石頭——劉石頭!”
“為什麼儀式結束了——還是會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