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有很多聲音出現,或猜測、或質疑。有激烈的反對,有平和的觀望。
但很少人站出來說我支持。
就這樣,三天很快過去了。到了兩校正式開學的日子。
*
公交車廂内擠得水洩不通,空調車成了火蒸爐,郭嘉幾人坐在後排,被烤得奄奄一息,面龐通紅。
迎面來了一輛灑水車,愉快的小調帶來愉快的溫度,郭嘉将車窗開了一條小縫,享受着一絲絲涼風:“……太爽了。”
葉武炎伸手将車窗拉開,一瓢水潑了進來,全澆在了郭嘉臉上。
抹了發膠的劉海嘩啦一下沖塌了。
葉武炎笑出驢叫,“嘎嘎嘎嘎爽吧爽吧!”
郭嘉回過神來,“我為了新學期特意造的型……我日曆嗎!!!”
郭嘉一把拉過笑個不停的葉武炎,将濕透的衣服全包在了他臉上,葉武炎由笑轉罵“給我撒開!”,兩個人罵罵咧咧厮打成一團。
金九拿起書包,轉移到了前排,和路弦西坐在了一起。
金九:“快到站了,别打了。”
兩個人這才不打了,罵罵咧咧坐直。
郭嘉看着前面紋絲不動的路弦西,“路哥睡的也太熟了吧?”
路弦西抱着手肘,一上車就開啟了昏睡狀态。
坐得筆直端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上課。
葉武炎小聲道:“他就這樣,上車就睡,下車就醒,我們平時都不聽播報站點的,你看他動了就知道快到了。”
郭嘉眼中冒出了光,“霧草,這麼牛逼的嗎?”
金九:“不信你看着就是了。”
話音剛落,已經在提示報站了,路弦西瞬間從昏睡狀态蘇醒,起身下車了。
可能睡得有些久,臉色有點白慘慘的,看起來也不太愉悅,郭嘉不敢靠近,隻在後面跟其他兩個人暗暗豎大拇指:“這是真的高手,真的高手。”
下了車,到站是“山水一街”,再往前走就是東廣一中了。
走到校門口,暈眩惡心的感覺終于沒有了,路弦西的臉色才好了一點。
他一直都有暈車的毛病,這毛病無心成為了一個秘密,金九和葉武炎都不知道。
以前剛和他們認識,死要面子,不想被人覺得嬌氣,于是上了車就閉眼裝睡。
後來是覺得沒什麼必要解釋了,于是也沒澄清這個誤會,何況路弦西覺着這種誤會還蠻讓弟弟們開心的。
他想做個經常讓人開心的人。
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注冊報道。
剛過九點半,學生們已經來了許多,排在教務處窗口等候。
路弦西站在隊伍末尾,隔着耳機都能聽到前方熱火朝天的辯論。
在東廣的校園,能引起如此高音量辯論的無非是鄰居東礦一中。剛好又在這個節骨眼鬧出了合并傳言,也難怪大家會如此興緻勃勃。
“我們跟他們合并了,校長誰來當?還是咱們的路校長麼?”
“這是領導們決定的事,我們能摻和什麼?”
“你還真别說,咱們起碼能決定誰最牛逼吧?”
“他東礦有再星我們就有路弦西,是吧路西?”
一般叫他路西的都是同級生,路弦西朝幾個眼熟的面孔點了點頭,本來隻是打招呼,卻被正在上頭的一群人當成是自信的回應,接收到陰差陽錯的回應後,一群人更是上頭了。
“看吧,路西都有這個自信,咱們怕什麼?”
“反正我就兩個字,真要合并了就别慫!”
“圖書館是我們的遊泳池也是我們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
整個報名注冊就在這樣令人上頭的氣氛中結束了。
路弦西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因為隻有學生在讨論合并這件事,公告欄沒有通知,老師也說不知道具體情況。
午飯時候還問了校門口消息最靈通的燒烤老闆小張,他說他也不知道,并對學生們表示,哪怕東礦給他再多錢他也不會挪動燒烤攤的。這種表态讓葉武炎大叫三聲好,多買了二十串烤翅給大家分了。
早上和中午就這麼平靜地結束了,路弦西總是有種感覺,這樣的平靜是在醞釀着什麼。
下午的開學典禮在兩點半舉行,校方三天前就發了通知,禮堂漏水,轉移到了操場。
兩點整,綠茵地已經坐滿了學生。
葉武炎氣喘籲籲扛着闆凳跑了過來,“媽耶跑死我了,終于趕上了。”
所有的學生都以為開學典禮在下午兩點正式開始,但指針走到了兩點十分的時候,主席台還是空落落的。
路弦西看着台側站着的一行人,路國興今天穿了他最喜歡的那套西服,每逢重大場面,他都會穿這套西服上陣。
葉武炎焦躁道:“這都兩點二十了,怎麼還不開始啊?”
路弦西:“在等人。”
葉武炎:“等人,等誰?教育局要來領導?”
路弦西也不知道,但看路國興的反應是在台側候場,等什麼人到齊。
忽然,他腦中閃出了一個想法。
……不會是。
這些人,不會是要今天宣布合并的消息吧?
如果要宣布,那兩方都要到場,如今東廣的學生都以為開學典禮是兩點,早早就到齊了。
那東礦那邊接到的通知如果是兩點之後,錯開的時間也不至于提前撞破這場面面相觑的好戲。
兩點之後……最适合作為開學典禮開始的時間。
就是兩點半了。
路弦西看了眼手表,14:29.
“動了動了!”
看到校長和老師們有上台的迹象,坐了半小時之久的學生們有些激動起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主席台上的人在看另外一個方向。
順着看去,操場的邊緣被熱浪蒸得發虛,一個個走來的身影重重疊疊,身上的校服本就赤紅,在烈陽下更為刺眼。
“是東礦的學生!”
不知是誰這麼喊了出來。
數千數百朝操場走來的學生正是東礦的。走在最前的,正是将凳子扛在肩頭,昂頭放肆的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