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動椅子貼近未歌。

未歌本就坐在最角落，身後與右邊是白玉石欄，石欄後是波光淩淩的景觀湖泊。他這麼一靠近，高大的身軀将她完全籠罩，隔絕所有偷窺觊觎的視線。

他掩蓋般的用勺子剜起一小塊提拉米蘇，遞到未歌嘴邊。

俊秀的臉近在咫尺，他們肩膀相貼，微微展臂便會摩擦到對方手背。

神山飛羽真微側着臉看向她，臉頰逆着光芒，身後是水天一色的清澈湖泊，白玉石欄折射着細碎的光芒，展翅白鴿飛在天空盡頭。

“這個也很好吃，你嘗嘗。”

未歌毫無所覺，就着他的手咬下蛋糕。

奶油與巧克力做成的蛋糕滑膩綿軟，口腔中剛才的咖啡味還未淡下，十分相配。

“好吃！”

人類美食做的真不錯啊！

漂亮的臉上露出孩童般純真的神色，泛着潋滟水光的唇瓣近在咫尺，紅潤飽滿，香甜的蛋糕氣息從她身上傳來，刺激環繞上神山飛羽真腦海。

他喉結滾動，理智的弦繃緊，連忙身體靠後一點，遠離未歌。

他脖頸和耳尖紅透了，未歌就坐在他側後方一點，剛好可以看到男人發絲下紅透的耳垂。

飛羽真很熱嗎？

她正想問出口，一個身穿诘襟的陌生男孩走到他們桌邊。

男孩面色漲紅，手中拿着一束紅豔的玫瑰和手機，九十度鞠躬遞給未歌。

“你……您好！我覺得您非常的美麗，可以擁有您的聯系方式嗎？”

這是……？

未歌還沒反應過來，神山飛羽真就攬過她的肩膀，長臂環住她身軀，将她額頭輕按在自己肩膀上。

柔軟臉頰蹭上做工細緻面料順滑的西裝領，放在胸前的金色長辮搖晃兩下，蹭在神山飛羽真胸前。

他故作鎮定，揚起禮貌疏遠的笑，充滿占有欲與防備地将未歌攏在懷中，直接替她拒絕了。

“這可能不太方便，抱歉。”

男孩瞬間明白，沮喪地起身，将玫瑰留下。

“好吧……祝你們幸福！”

他一溜煙跑了。

神山飛羽真這才恢複理智，手臂僵硬地放在未歌肩上，大腦掀起瘋狂的風暴想着自己該怎麼解釋剛才過于逾越的行為。

“我……那個，我是……”

“謝謝你呀飛羽真，我剛才還在苦惱怎麼拒絕他呢。”

未歌順着趴在神山飛羽真肩頭的動作看向他，小貓一樣豎起的金色瞳眸微眯起來，五官都皺在一起。

“畢竟我連手機都沒有，哪裡來的聯系方式。”

“說出去被人家聽起來可能更像假話呢。”

這年頭哪個正常人類沒有手機呢？

經曆過上次穿梭時空隧道手機壞掉的經曆，這次她來平行世界根本就沒有帶手機。

“這樣啊……”

神山飛羽真收回手，眼睫垂下，心中泛起一股酸澀和失望。

究竟是直接被拒絕更痛苦，還是這樣一直隐瞞下去更痛苦呢？

可以給予他答案的人就在眼前，可他不敢問出口。

面對愛，就像去觸碰火，人類第一反應總是退縮。

身為長生種，未歌的反應與情感都太遲鈍和淺淡。祂們生來就與人類不一樣，觀察注意不到那些細微情感的變化，除非被直接明了的挑破，不然永遠無法醒悟。

遲鈍淺薄的情感對祂們過長的壽命來說是一種保護，可對喜愛他們的人類而言，卻是一道難以跨越的、無法再前進的痛苦折磨。

未歌拿起桌上的玫瑰，瑰麗玫瑰湊近聖潔的臉頰，優越的側臉線條柔柔泛光，淺紅餘晖暈染眼眸，一縷散下來的淺金色發絲劃過臉頰，勾住玫瑰的青色細梗。

“真是有禮貌的人類呐，即使被拒絕了還會祝我們幸福。”

她将玫瑰遞給神山飛羽真。

“飛羽真也要幸福哦。”

啊。

那句幸福……可不是這種意思。

他以為未歌明白男孩口中的話語，會告誡他：她已經有了愛人，不要做出越過朋友界限的多餘行為。

可其實……她什麼都不懂。

她隻以為那是一句真誠的祝福。

就像——

希望你快樂一樣。

胸腔中的苦澀再難壓抑，他幾乎被酸澀脹痛到想要流下淚來，可最終——

他隻是輕輕接過了玫瑰，嗅聞它的清香。

“嗯。”

“未歌也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