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近,他們結束購物回到基地。
未歌開心地和芽衣分享着今天的逛街經曆,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導購小姐贊美她的話,還有提拉米蘇的美味和小男孩送的玫瑰。
芽衣聽到最後,悄悄看向神色失落的神山飛羽真,突然覺得身上肩負起了重擔。
不行,她還要再助攻一把!
“那未歌今晚去哪裡睡覺呀?”
未歌凝思,這确實是個問題。
在奇幻世界裡她不太需要休息,就算想睡了,飛羽真也可以給她變出來一張床,十分方便。
在現實世界裡還是要找一個房間才行啊。
“那我可以去芽衣你家……”
“去飛羽真家住吧!”
芽衣雙手合并在胸前,可憐巴巴地看着她,滿眼歉意,“抱歉啊未歌,我家最近正裝修呢東西很亂沒辦法再添一個人了。你在奇幻世界裡就是一直和飛羽真待在一起吧?飛羽真家挺大的,絕對可以再住下你一個!”
站在樓閣上的尤裡看着他們“推脫”未歌的“歸屬權”,感到一股難言的别扭,心中不想讓未歌去神山飛羽真家中。
可他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明明大家都是夥伴,去誰家住都可以……不是嗎?
神山飛羽真連忙拉住芽衣,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勸下去。可芽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着他,并甩開了他的手臂,再次拉住未歌。
“放心去吧,可以讓飛羽真打地鋪然後你睡床嘛。”
“這樣會不會不太方便?”
未歌保持着應有的禮貌,詢問神山飛羽真。
他看起來很糾結,微低着頭,唇瓣抿緊,滿臉凝重。
看起來好像不太願意。
她善解人意地開口,“沒事,我可以在基地裡支一張床睡覺……”
“不。”
神山飛羽真拉過她的手,另一隻手拿着衣服袋子,眼神恢複往常的神色,盈着淺淺的笑将她拉到身側。
高挑的男人彎腰看向她,黑褐色眼眸中滿滿都是她愣住的白皙面容。
“就去我家吧。”
無論未歌是否會察覺到他這份心意,無論她以後會遠離他還是拒絕。
此刻,他仍是她的家人。
他想要照顧愛護她的這份心永遠不會變。
“不會很麻煩嗎?”
“當然不會。”
他舉起相握的手,在兩人身前搖晃兩下,溫柔又專注。
“那,我們回家。”
尤裡望着他們成對離開的身影,放下手中的漫畫書。窗外透進來白熾的光芒,顯得高大的身影有些落寞。
沒關好的門透進來一點北極刺骨的寒風。
作為劍靈,他竟然覺得冷。
-
神山飛羽真的家是公寓類型,開放式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隻有一間卧室。
窗外夜色已深,他在卧室整理床鋪。
未歌坐在米色的沙發上,拿出放在斯塔之镯中的斯特利烏斯的詩句。
褐色的信封中,牛皮紙上的毛筆字迹鋒利飄逸,與斯特利烏斯這個人很像。
看似沉默内斂的外表下是瘋狂偏執的内心。
「
寒夜,慘雪,孤雨。
我是一個抱着殘缺信仰,
踽踽獨行的旅人。
金色的、燦爛的斜陽,
你遠站在天邊。
照亮我這深陷水潭中的,
可悲魂靈。
幽幽波蕩的枯井中,
我困在這裡。
我困在這裡,
四壁抓痕。
這裡有一朵,
搖曳着身姿的黃玫瑰。
你真實而驚人的存在,
是喚醒我的明鏡。
在時光的無底漩渦中,
我想與你共舞。
直到世界的盡頭。
」
濃烈情緒撲面而來,如疾風驟雨般撞向未歌,她的心弦狠狠震動,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澎湃的情緒在心中攪動。
呼吸凝滞,漲滿的情緒堵塞胸腔。
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斯特利烏斯的心意。
人類真摯的情感是珍貴難得的寶石,斯特利烏斯向她獻上自己所有的财富。
“真的很美啊,斯特利烏斯。”
她珍重地将牛皮紙放回,把信封收回斯塔之镯中。
她會将這首詩一直帶在身邊。
神山飛羽真整理好房間出來,發現未歌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于是坐在她身旁,關心地捧住她肩膀,将垂着頭的她轉過來,手扶起她的臉,露出臉頰。
瑰麗的金色眼眸蕩起霧氣,眼眶泛紅,淚珠欲落,鴉睫顫抖。
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半張臉,聲音悶重。
“……我就是有點感動。”
讓别人看到自己被感動哭的模樣,有點丢人。
穿着黑色居家毛衣的男人并沒有笑她,他溫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淚水,盤腿與她對立而坐。
“這其實是個好兆頭呢。”
“……怎麼這麼說?”
“你已經開始明白人類的情感了,未歌。那些深刻的愛恨,隻有當你感受到并理解之後,才能更好的駕馭它們。”
“以後,無論是誰,是哪種情況,你都可以更有經驗地去面對了。”
他将她抱緊懷中。
“我很開心。”
未歌從非人,走向人。
她懷着的平等對待每個人的愛,開始産生變化。從神性,到人性。
太過溫柔憐憫的人,會活的痛苦。
未歌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臉頰挨着他的肩膀,柔軟的毛衣散發出被太陽曬過後暖烘烘的像剛出爐面包般松軟幹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