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是高中生難得的假期,今天陽城終于下了雪,半上午雪花打着轉飄下,一團又一團,像柳絮般,好像忽然逢春,不一會兒,大地就白了頭。
渴望下雪的學生們紛紛朝窗外看,引得在黑闆上“人工降雪”的老師停下動作,拍拍手上的粉筆灰,也看向窗外。
補課班的窗戶正對着馬路,車流很少,枯枝搖曳,此刻卻好像不顯得寂寥,反而銀裝素裹也别有一番韻味。
舒玥是最後一個擡頭看向窗外的學生,她一直在低頭運算,筆一刻不停。
最後還是被同桌推了推:“哎,下雪了。”
舒玥這才擡起頭,先看了眼與她不是很熟的同桌,又随着對方的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雪花飄搖,已然被瑩白包裹。
的确好久沒看到雪了,舒玥眼眸裡倒映着窗外的雪,顯得亮晶晶的。她先是低頭把最後一步算完,然後才放下筆,此刻心情也豁然開朗。
同學們都在悄聲議論紛紛,有的男生聲音很大,又或是教室太安靜了,他一句:“等高考完了,每一個下雪天我都要和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一起過……”
這一句吸引了全班注意,說話的男生長得憨憨的,他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是……怎麼都看我啊……”
老師是個年過半百的和藹老頭,他笑着看着這群孩子,聞言說了句:“那你還是考個大學吧,别沒高考就預約家裡蹲……”
全班哄堂大笑,男生有些窘迫,他趕緊解釋:“我……我說的人不是父母啊,他們那麼煩,我高考完巴不得離家遠遠的。”
老師面色不變,調侃道:“意思是,你有其他重要的人?高考前還是以學習為主。”
班裡一陣唏噓,同學們紛紛起哄。
男生面色通紅,卻有些腼腆地笑了。
舒玥也輕輕笑了兩聲,不知為何,她就忽然想起了溫曜。
成年後就可以在一起了,這是支撐她過日子的唯一動力。這好像有點不真實,但不知道為什麼,高高在上的王牌電競選手,就是敗落在她掌控之下。
她又想起今天爸爸媽媽都來一起接她,中午要去吃飯,她有些小雀躍,說不定父母将來會重歸于好呢。
這一切,無論是她和溫曜還是父母之間的關系,好像都不那麼真實,一切充滿了未知,可縱使眼前呈現的隻有不可能,但每個不可能都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舒玥向往着萬分之一的可能。
“你們這個年紀,太珍貴了,也太快了,一晃就過去了,以後年年下雪,但你們要記住今天的雪,因為我們在今天複習了所有三角函數的專題——所以,現在我們繼續上課。”
學生們哀歎一聲,隻能強行把思緒拉回課堂上。
下課後,學生們三三兩兩往外走,舒玥拿出手機拍了張窗外的雪景,正在低頭查看,忽然聽到外邊一陣喧嘩。
此刻教室已經沒人了,她捧着手機站在座位前,側耳聽着這外邊的聲音。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我要回家……”
有個女生尖叫起來,卻又很快被其他學生的嘈雜淹沒,這聲音有點像趙婷依。
既然是她,那舒玥就懶得搭理了,她背起書包,也往教室外走去。
剛出教室門,卻險些被一個飛奔而過的男生撞倒,舒玥吓了一跳,臉色不太好。
那學生停下腳步,有些抱歉地看向舒玥:“抱歉啊同學,聽說樓上來了個瘋子,還綁了個女學生。”
又有幾個人叫着往樓上沖去,那個男生看了眼飛快地說:“不說了,我先上去看看……”
一群愛八卦的,若真是有人挾持了女學生,無關人群恨不得躲地遠遠的,還能顧得上去看?
舒玥并不在意,打算直接出門離開,可剛走到門口,她心口忽然湧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剛才好像聽到了趙婷依的聲音……難道……
她并不想多管閑事,但還是有一層困惑和不安籠罩着她,她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猶豫片刻,還是轉身走向樓梯間。
五層天台已經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舒玥站在人群後面,眼前隻有人頭攢動,她什麼都看不見。
忽然,她聽見人群爆發出一陣躁動,有人大喊着“他有刀!”一群學生又擠向小小的樓梯間,有的女學生甚至哭了出來。
舒玥什麼都看不見,聞言卻也咯噔一下,她立刻準備轉頭就走。
“你是誰啊!神經病吧!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兒子!”
“怎麼可能!你就是他女朋友,我不會認錯的!我絕對不會認錯!”一個刺耳的男生傳出,沙啞卻帶着病态的瘋癫。
趙婷依“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尖叫着哭嚎:“你兒子是誰啊,嗚嗚我真的不認識他!”
“溫曜,你怎麼可能不認識!他不是打遊戲很出名嗎?!他不是很喜歡你嗎?”溫建華勒着趙婷依脖子,刀刃架在她脖子上。
舒玥脊背一僵,她緩緩轉過身去,看向被挾持的趙婷依,和挾持她的人……
十分鐘前——
溫曜剛從市中心一家銀行出來,被莫名其妙背上外債的事煩的要死,他恨不得手撕溫建華,現在生活過得不順,百分之九十是溫建華造就的。
他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随手點開手機的一個定位裝置。
【叮!您的寶貝地址已更新,請寶爸寶媽按時查看哦~】
這是溫曜上次去還錢時,路過一家商場買的兒童GDP定位儀,他了解溫建華是什麼德行,所以才能毫無顧慮地把定位器裝到溫建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