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默了幾秒，然後爆發出巨大的吼聲。

“好啊你！被老師叫家長了？！”宋禹直接從吧台後坐起身，把剛要進來開機位的顧客吓了一跳。

“哎呀，你小點聲。”舒玥把聽筒離遠了點，她趕緊解釋：“上課數學題沒做出來，數學老師新仇舊帳一起算，把我期中考試沒考好的事情又拿出來說了一遍。我覺得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我撞槍口上了……要不然哪至于這麼大陣仗。”

宋禹安靜下來，過了會兒才問：“我堅決不能去！你叫咱媽去學校不行嗎？”

“她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哪兒能聽我解釋呀？”舒玥小聲嘟哝。“而且她店裡挺忙的，應該走不開吧。”

又沉默了好久，宋禹的聲音才傳來：“明天什麼時候？”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你進來一下就好。”舒玥知道這是哥哥松了口，連忙道。

“小鬼，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宋禹歎了口氣，還是妥協了。“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我也幫不了你。”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舒玥恨不得對天發誓……隻要這次能糊弄過去。

翌日，下午第三節課後是大課間。

一下課，陳曦文就過來找舒玥，要她一起出去透透氣。

舒玥和她一起往出走，路上和剛進教室的趙婷依幾人打了個照面。

看着幾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們二人，陳曦文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擦肩而過後，陳曦文沖着幾人的背影白了一眼，小聲道：“嘁……馴狗師和她的小野狗們。”

“怎麼罵這麼狠？”舒玥聞言樂了，想了想卻沒有反駁。

“不是嗎，那幾個人就聽她的，而且除了主人以外無差别咬人。”陳曦文性格直率，看誰不順眼那就是毫不藏着掖着。

“班裡邊就她們趾高氣揚的，老子是來上學的又不是來宮鬥的，上個學還給自己上出優越感了。”陳曦文拉着她就走，生怕那幾個人又找上麻煩：“而且我昨天課間就去個辦公室的功夫，她們還找上你來了。”

舒玥安慰她：“我沒事，她們就動了動嘴皮子而已，況且……有你罩着，誰敢欺負我，對吧？”

陳曦文笑了，點點頭說：“嗯，也對，如果有人找你麻煩，我肯定站出來保護你。”

臨近太陽落山時，天光閃着浪漫的淺降色，雲霞悠悠淌過，流下一道淡淡的雲影。

快放學時，溫曜和宋禹等在門外。

溫曜靠着牆，臉色有些蒼白，他手裡拎着一袋藥，微微側眸看了看蹲在腳邊默默抽煙的宋禹。

“别抽了。”溫曜鼻音很重，額前的碎發遮蓋了眉眼，有些看不清神色，蒼白的皮膚顯得他此時虛弱又無力：“待會兒你妹出來，聞到煙味怎麼辦？”

宋禹聞言沒有說話，固執地又吸了兩口，最後還是把煙頭在地上摁滅了。

“有糖嗎？”宋禹起身，抖了抖腿問：“去去味兒。”

溫曜單手在口袋裡摸了兩把，發現口袋裡還真的裝有一把蜜桃味的軟糖。

他就拿出一顆扔給宋禹：“給，就一顆了。”

宋禹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拆開包裝說：“不愧是好兄弟。”

溫曜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而後低頭，看着地面，聲音悶悶地說：“我還得謝謝你，總是那麼麻煩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麼，生病了就得看病，基地離得遠，把你接到市中心醫院，這不很正常麼？舉手之勞，沒事，沒事。”宋禹笑了兩聲，把糖嚼碎。

“不僅僅這次，以前，還有很多很多次……”溫曜吸了吸鼻子，他靠着牆低頭站着，有些頹敗。“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宋禹一怔，而後幹笑幾聲說：“怎麼突然說這個？有什麼謝不謝的，都是兄弟。”

他身邊似乎傳來溫曜的一聲輕笑，“哥，謝謝你。”

這聲“哥”叫的很微弱，宋禹卻很真切地聽到了。

這時候，校門開了，不少學生湧了出來。

宋禹沒來得及搭話，溫曜又開口：“你先進學校吧。”

宋禹看着學校，還有些發怵，他當年就是陽城二中畢業的，就是這所學校培養了他這個高考落榜的不學無術的學生。

“我妹這一天天的，都給我什麼差事……”宋禹還是有些為難。

溫曜笑了聲，把他推進學校。

“快去吧，要不然為難的該是你妹了。”

宋禹跟門衛大爺周旋了半天才說服，他轉頭叮囑溫曜：“看見我妹出來，就讓她早點回家，你在這兒等着，我出來就送你回基地。”

溫曜單手插兜站着，“嗯”了兩聲，沖他揮揮手。

宋禹進去了，像赴死的戰士。

溫曜看着他消失在教學樓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落寞，他沒比舒玥大多少，按道理來說……這個年紀，他應該坐在教室裡學習才對。

可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哪怕一意孤行走到黑，也絕不認輸。

電競選手黃金年齡就那麼幾年，而且靠天賦吃飯，所以留給溫曜的時間不多了。有人既有天賦，還比他拼，他沒有理由不努力。

他蹲在角落，盯着地面發呆，許久，從幾乎沒動過的煙盒裡取出根煙，卻沒有點，叼在嘴裡。

學校門口人來人往，溫曜表情淡漠，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