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光斜斜地照進白家的小院,院子裡彌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氣息。白志剛正坐在門檻上,手裡端着一碗稀粥,呼噜呼噜地大口喝着,一臉滿足。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打破了這份甯靜。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哎,我說白家老五,你這是跟自家媳婦兒吵架呢?”
丁小玲一聽這聲音,心裡頭就咯噔一下。這不是那天吵着要退婚的黃家女人嗎?她怎麼又找上門來了?
白志剛一聽是黃家人,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碗,一抹嘴,抄起炕上的竹竿就走了出去。“你們又來幹啥?是不是又想找茬?”他大聲問道,眼神裡帶着幾分警惕。
黃家人滿不在乎地說:“哎,我說白家老五啊,你家閨女到現在還沒醒呢。咱們趕緊把婚事給退了吧,别耽誤我家兒子娶媳婦。”說着,他們還往院子裡張望,一臉的不耐煩。
白王氏一聽這話,立刻從屋裡沖了出來,頭發散亂,臉上還挂着淚痕。“我閨女沒事!這婚事是前年公爹親自定下的,裡正也知道,不能退!”她一邊說着,一邊試圖攔住黃家人。
黃家的女人冷笑一聲,眼神裡滿是輕蔑。“那可好,今天我還真把裡正請來了。”說着,她往旁邊一讓,露出一個穿着長衫、頭發花白、留着大胡子的老頭,還有一個滿頭白發、穿着補丁衣服的老太太也跟在後面。
白王氏一看是裡正孫太爺和自家老太太,哭得更厲害了。“孫太爺,你可來了!娘,你來了,就有救了!這黃家人太欺負人了!”她一邊說着,一邊抹着眼淚。
孫太爺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仿佛早已司空見慣。白家老太太拍了拍白王氏的肩膀,對她說:“這事兒我來擺平。”她的眼神裡帶着幾分威嚴,讓白王氏不由得止住了哭聲。
然後,白家老太太轉向裡正道:“這黃家跟我們白家老五的閨女白招娣的婚約,我們同意退。”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白王氏一聽這話,震驚得大喊:“娘,你咋能這麼說?”她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白家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語氣嚴厲:“你給我閉嘴!”她的眼神裡滿是責備,仿佛白王氏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接着,白家老太太一臉嚴肅地站在院子裡,對着黃家的人說道:“你們家那二斤肉還有三兩銀子,回頭我們就退過去。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她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話音剛落,她又朝門外喊道:“都進來吧!”話音未落,四個人擡着一幅草席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人一臉嚴肅,看起來像是來辦大事的。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幾個穿着黑衣黑褲的人,看起來神秘莫測,讓人心裡直發毛。
白家老太太轉頭對白義滿說:“這個是周家的人,前兒晚上就跟你說過了,他們家要找個配冥婚的。招娣這情況,估摸着是醒不過來了。人家給了五兩銀子,我已經收下了,你就讓他們把人給擡走吧。”她的語氣平靜而冷漠,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白王氏一聽這話,瞬間急了,她沖上前去,試圖攔住那些人。“娘,你不能這樣啊!招娣她還沒死呢,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說着,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白老太太卻不為所動,反而開始數落起白王氏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嫁到我們家來之後,婆媳關系搞不好,身子骨也不行,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生了個閨女,身體也跟你一樣差,喝了兩口水就不行了。你還有臉哭?”她的語氣裡滿是責備和厭惡,仿佛白王氏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人。
接着,她又說道:“老五媳婦,别怪我沒跟你說清楚。你這天天的藥錢,吃得家裡都揭不開鍋了。現在人家給五兩銀子,比訂親給的多多了。再說了,你還欠老二家的二兩銀子呢。你要是不答應讓招娣去配冥婚,那以後可就沒錢買藥了。想想狗蛋,他都十歲了,再有幾年就要訂親了,這日子你還要不要過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威脅和利誘,仿佛白王氏隻有這一個選擇。
白王氏一聽這話,哭得更厲害了。她的臉上寫滿了無助和絕望,但她卻沒有阻止那些人進入屋内。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無奈,仿佛已經認命了。
就在這時,狗蛋突然沖了出來。他擋在白王氏和那些人之間,大聲喊道:“都給我站住,我看誰敢動我姐!”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和堅定,仿佛是一個小勇士在保護自己的家人。
白義滿一看狗蛋沖了出來,趕緊拉住他。“老五,還不拉住你狗蛋!他一個孩子,懂啥?”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責備和無奈,仿佛狗蛋是在搗亂的孩子。
就在這時,丁小玲突然睜開了眼睛。她雖然不想活,但她更不想配冥婚。她心想:我來這裡已經夠奇怪了,書上可從來沒寫過這種事。萬一配了冥婚,我又穿到另一家可怎麼辦?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堅定和決絕。
于是,丁小玲站了起來,走到門外。她看着那些黑衣人,又看了看白家老太太和裡正,說道:“孫太爺,我不想配冥婚,我還沒死呢。”她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力量。
衆人一看丁小玲自己站了出來,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虛弱的女孩竟然有如此堅定的意志。丁小玲看着裡正繼續說道:“我怎麼說也是好人家的閨女,現在還沒死呢。如果你們強行把一個活人配了冥婚,官府追究起來,孫太爺您也脫不了幹系吧?”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威脅和警告,仿佛真的不怕把事情鬧大。
裡正一直沒說話,他看着丁小玲,又看了看白家老太太。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猶豫和不安,仿佛真的在考慮丁小玲的話。
這時,白家老太太開口了。“你這個死丫頭,别在這裡胡鬧!”她的語氣裡滿是憤怒和責備,仿佛丁小玲是在故意搗亂。
但丁小玲卻不為所動,她看着裡正說道:“孫太爺,您是個明白人。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也不好。您說是吧?”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利誘和威脅,仿佛真的不怕把事情鬧大。
裡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看着白家老太太說道:“白家老太太,你這孫女兒口齒伶俐,頭腦清晰,應該沒事了。配冥婚這事兒有損陰德,還是算了吧。至于黃家的婚事呢?”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考慮怎麼說。
丁小玲趕緊說道:“孫太爺,我同意退親。”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急切和堅定,仿佛真的不想和黃家有任何瓜葛。
白王氏一聽這話,愣住了。她拉着丁小玲的手說道:“閨女,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她的眼神裡滿是疑惑和擔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丁小玲撫摸着白王氏的手說道:“娘,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心裡另有所屬,咱們就答應了吧。”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和釋然,仿佛真的放下了這段感情。
白家老太太一聽這話,氣得直瞪眼。“你這個死丫頭,真是白養你了!”她的語氣裡滿是憤怒和失望,仿佛丁小玲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丁小玲卻不再理她,她看着裡正和黃家人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們退親,你們也别再來糾纏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堅定和決絕,仿佛真的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黃家人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趕緊說道:“好,好,我們這就走。”說着,他們就擡起草席和黑衣人匆匆離開了。
裡正也看了丁小玲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和無奈,仿佛也在為這個時代的荒誕和殘酷而感慨。
白家老太太看着丁小玲,眼神裡滿是憤怒和失望。但她卻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轉身回屋去了。仿佛在這一刻,她已經徹底放棄了丁小玲這個孫女。
丁小玲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有憤怒、有失望、也有無奈和釋然。她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無論未來怎樣,她都要勇敢地面對。
陽光依舊斜斜地照在小院裡,但丁小玲的心裡卻充滿了陰霾。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她必須堅強地走下去。
夏日炎炎,太陽高懸,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白志剛,村裡人都叫他狗蛋兒,正和丁小玲,大家都喚她招娣,一起在葦塘裡貓着腰摘葦葉。兩人的背簍越堆越高,汗水順着臉頰滑落,滴在泥土裡。
“狗蛋兒,招娣,你倆在哪呢?”遠處傳來白義滿粗犷的聲音,帶着些許焦急和不耐煩。
白志剛擡頭,用手背抹了抹汗,扯着嗓子喊道:“爹,我們在葦塘這兒呢,摘葦葉呢!”
“這都啥時候了?還不趕緊回家做飯!”白義滿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明顯帶着幾分怒氣。
丁小玲看了一眼白志剛,小聲說:“咱爹催咱回家呢,葉子也摘得差不多了,咱回吧。”
白志剛點了點頭,兩人便開始收拾家夥什兒。白志剛還順手從水裡撈了一串活蹦亂跳的魚,放進背簍裡。
回到家,丁小玲把葦葉放進鍋裡,加水蓋住,又把早上剩下的高粱米面榆錢團子放進鍋裡繼續蒸。竈火呼呼地燒着,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整個廚房都彌漫着飯菜的香味兒。
不一會兒,丁小玲把飯菜擺上桌。這時,白義滿和白王氏也從西屋走了出來,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顯然是剛睡醒。白王氏看着桌上的飯菜,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哎呀,還是咱閨女好啊,這飯菜做得真香,比外面館子裡的還誘人。”